她从不知道这个。因为所谓的潮流,大多是从宫里和贵胄女眷的身上来的,而她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而现在,当她在各种各样的画上看到曾经熟悉的打扮样式。
比如,在绢帕上缀上短璎珞,系在衣襟上。
这是她从前和温妘商议出来的主意。她们这样打扮起来,到宫筵里去,第二日,长安市面上的短璎珞就成了抢手之物,年纪相仿的闺阁女子,都成了一样的打扮。
那时,漪如对这些不以为然,甚至觉得一切都是应该的。
而现在,她看着这些,竟有些恍惚。
“娘子买画么?”一个声音传来,漪如回头,见是卖画的店家。
“长安画眉坞。”她拿着一副画工上乘的时世画端详着,指着落款,问店家,“敢问,这些时世画都是长安来的么?”
店家道:“娘子要买长安的画么?”说着,她的目光在漪如身上转了转。
漪如和小娟今日出来逛街,为了不惹市井扒手瞩目,只穿朴素的布衣,看上去就是寻常人家出身。
“长安的画好是好,但是贵。”店家和气地说,“娘子要买画,还是扬州的。”
说罢,她指指另一面墙:“娘子要买好的,可以看看玉堂春,同样的画工,价钱便宜了好几十。”
“哦?”漪如走过去看。
据店家说,虽然时世画的源头在长安,但在南方,卖得最好的时世画并不是从长安来的,而是扬州所产。
原因很简单,长安到南方路途遥远,成本加上运费,价格自然要水涨船高。
扬州商业繁荣,艺文昌盛,文玩丹青之类的本就久负盛名,也因此,催生了蓬勃的仿制画产业。扬州的画商们将长安来的时世画制版,照样绘制,不但精美程度不亚于长安,还便宜许多,甚至粗糙些的,十几二十钱也能买到,就算是乡间的寻常人家也能随手买上一幅。
也是因此,南方畅销的时世画,绝大部分是扬州所产。
漪如看得津津有味,又向店家问道:“不知扬州最大的画商,是哪一家?”
“最大的么,当数玉堂春。”店家道,“贵的便宜的都有,看娘子喜欢什么样的。”
漪如将玉堂春落款的时世画仔细观看,只见果然,从十几钱到几百钱都有,甚至还有上千钱的精品。
她也不含糊,买了一副百钱出头的昭君,让店家包起来。
店家见她给钱爽快,笑眯眯的。闲聊一阵,漪如问道:“这时世画这么多,不知当下卖得最好的,是哪些?”
店家轻笑:“这便要看娘子买来是为了看装扮,还是看人。”
漪如讶道:“看装扮如何,看人又如何?”
“看装扮么,娘子手上这昭君就是最时兴的。”店家道,“若为了看人,则都会去挑长沙王世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