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臣每每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燕世子的一拳定音是多么靠谱的一件事,各个脸上已经带上喜色,好似已经看到了世子凯旋而归的盛景。
待人都散了后,还有一人留在殿上没走,是言官何讯。
和龚定说话那么难听不一样,何讯算是个比较讲理温和的人,燕燎对他印象还可以,故而好声问他:你还有何事?
何讯纠结了下,从腰里掏出一封信,呐呐道:燕将军前阵子交递臣一封密信,说等王上回来后,再呈交给王上。
王上是等不到了,燕将军又被收押在牢,这事儿何讯想了好几天,觉得还是悄悄告诉世子的好,正好趁机赢得世子的好感,将来也好过些。
燕燎皱眉,接过信当下就要拆开。
何讯见状赶紧又说:世子!这信内容有些不堪触目,容臣先退下!
燕燎一哂,他知道朝中大臣好些个都怕自己,不在意挥挥手,等人一溜烟退下了,他才把信拆开。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完,燕燎冲去地牢把燕羽拉出来按着打的心都有了!
这破信上写得什么个乱七八糟玩意儿,竟然还给自己列出了十大恶行?
怎么着,就这么自信他能谋反成功,先把信给递上去,找好了个堂皇造反的理由?
燕燎一条条看下去,真正是一句好话都没。不过碍于已经亲耳听燕羽骂过了,冲击力倒还行,唯有这第十条,让燕燎刷一下站起了身。
第十条:荒淫、喜男色。世子不顾国之大体,以公谋私,逼迫姑苏质子为娈童,同居一宫,于礼不合,有败国体!
燕羽在城楼上指着燕燎鼻子骂他荒淫无道喜好男色的样子还历历在目,这会儿被知道了自己喜的淫的对象是谁,气的直接笑出声来。
不仅喜和淫,还特意加上个逼迫为娈童字眼,说得自己多么十恶不赦。
他是对吴亥不怎么好,但对个孩子他也绝对干不出这种禽兽事,再说日日夜夜操劳漠北操劳边关,女人都没想过,何况男人?
正好王信白躲在燕燎宫里偷懒,燕燎回去把信扔给这唯一的好友,咬着牙吩咐:
我要去边关了,在我回城之前,你给我把燕羽那驴嘴撬开,让他把谋反一事全招出来,再把这事给我问清楚,他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吴亥怎么怎么了!
王信白捧着被揉得皱皱巴巴的信纸大笑,笑地燕燎忍不住快要拔刀他才停下来,取笑燕燎道:
这事还用查吗?我跟你说,不单单是燕羽,咱们一群多少个小子花街柳巷里没悄悄议论过你?
燕燎一张俊脸登时通红,很想把所有说自己闲话的人都抓起来打一顿厉声说:这也就是不在我营里,要是我营里的人,早就军法处置了。
王信白真是见不得燕燎年纪轻轻却整天跟个老将军似的。明明大好的岁数,风华正茂,悉数都交代给了沙场,一点风月都不尝简直不可理喻。
不过王信白忽然一愣,指着信上那同居一宫,难以置信道:你和吴亥住一起?他不是一直跟着范先生住的吗?
燕燎眉眼里闪过一丝恼怒:
老师仙去那年吴亥大病了一场,怎么都好不清朗,御医说是他心里郁结,加之老师刚走,有阴气什么的,晚上让禁卫睡在他外屋。但是那小子说什么都不肯,没法,我只能暂时让他睡到我宫里来了。
王信白脸上的表情都快裂开了,问:睡的哪?
燕燎道:我在寝宫转角后面支了个床。
王信白:
燕燎: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大家都是男人!
王信白:你让他在那住了多久?
燕燎说:之后他也没主动说走,我一向又忙,有时候同在一个宫里都碰不到多少面,后来也就忘了这事。
再加上有时候夜里口渴,使唤人倒杯水什么的特别方便,也就这么一直住下去了。
王信白扶额:所以,你们是一直住在一起直到现在是吗?
燕燎本来觉得这其实就不是个事,可是被王信白咬着个别字眼问出来,顿时觉得身上有些不自在起来。
王信白真是要被燕燎气哭了。他知道燕燎耿直,但没想到燕燎对这方面也能耿直成这个样子,一幅我怎么了的样子,好像还有几分理直气壮出来。
哎,真是,可能没救了。
把燕燎拉下坐下,王信白慢慢对他说:你还记不记得有一年秋猎,你带着吴亥一起去燕羽营里的事?
燕燎当然不记得,摇了摇头。
王信白说:我也是听他们说的。因为没出事,又以为你知道,就没和你说过,现在看来,你肯定是不知道的。
燕燎是真的不知道又是什么事儿,被王信白说的稀里糊涂,耐心耗尽,不想再听,站起来说:既然没出事就算了,我还要收拾一下去边关。
你听我说完你就该知道燕羽为什么觉得你和吴亥有一腿了!王信白把人拉住,又按着坐下去:
那年秋狩,你有事走得急,不是把吴亥一人丢在燕羽营里了吗,他一个质子,说实话,这身份敏感的很,那群高门小子们一个个又是鼻孔长到头上的,其中有几个,咳咳有些特殊爱好,就
话没说完,燕燎目中寒光暴起,一拍桌子:哪个不要命的!
王信白:你别急,真没出事。就是有阵子私下里悄悄传了点不好的传闻,我在咳咳那种地方,无意间也听到有几个小子说你不近女色是因为自己藏了个更好的,还说是燕羽亲口说的。
燕燎听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咬牙问: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你这么暴躁谁敢跟你说啊!这种事肯定是大家悄悄说呗,不过后来再也没传过了,也不知道是谁又压了下去。因为没出事,我也就没告诉你,省得你生气。
燕燎炸着毛,火燕刀拔出来一截又戳进去,来回好几遍,看得王信白胆战心惊。
王信白小心说:我猜测一下,估计是在营里的时候,吴亥被逼的没办法,只能拿你当挡箭牌,谎称自己是你的人吧这是在燕羽的营里,燕羽又是那么在乎王室脸面的人,肯定不想你好龙阳的事情传的满城都是,就给瞒下来了吧。
燕燎整个人窒在椅子上,一时间是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事他是真的不知道,吴亥没和他提过,燕羽也没有,想干坏事的臭小子们更不可能到自己这来自首招供,一时间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什么滋味。
王信白看着燕燎眼中纠结的模样,自个儿也跟着纠结起来,叹了口气说:
世子,你知不知道你这个人行事作风特别霸道?但凡被你划定为自己人的人,你都会有一种极强的保护欲,但唯独在对待吴亥上,我总看不出来你对他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见燕燎不吱声,王信白继续道:本来,你从姑苏要来个不受宠的庶子到漠北当质子就是件莫名其妙的事,来了后,你那眼里的敌意,连外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一个异乡孤苦伶仃的人,对你怕是又敬仰又害怕,且比其他人更胜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