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年似乎是沉沉睡着,一动不动的静静躺在那里,纵使面前的棺盖被砸碎发出了巨响,也无法将他吵醒。
那是日思夜想,熟悉到不能更熟悉的面孔,此时整个人在漆黑的石料下映衬的更加惨白,带着一种凄凉感。
祁岩看着一下怔愣在了原地:方哥哥?
祁岩怎么也不会想到,方云居然真的躺在这石棺中。
也许他是想到了的,但他不敢相信。
祁岩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人,瞳孔骤缩,心中巨震,迈步的时候险些一下没站稳摔在地上,薄唇颤抖了一下,默念道:方哥哥
祁岩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坐在了棺材板上,颤抖着伸手,将青年从石棺中抱了起来,只觉得触手一片冰冷,毫无生机,像个尸体一般。
祁岩仿佛是被冰冷的尸体冻到了一般,全身上下都缓缓的战栗了起来。
方哥哥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没有睁开眼回应他,没有质问他为何会偷着从浩渊宗中溜出来。
祁岩缓缓垂下头,将头埋进了青年冰冷的怀中,侧脸贴着青年的胸口,蹭了蹭,默默的聆听了片刻。
凑的近了,他还能嗅闻到方哥哥身上那种熟悉的,清淡的味道,未掺杂什么能再继续打击他的味道。
但方哥哥的胸膛间却依然是一片寂静,甚至连心跳都没有,冰冰凉凉的,可能真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真的只是一具尸体,新鲜的,还未来得及腐烂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不过才分别了几天而已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的方哥哥,怎么就变成了一个毫无生命的冰冷躯体,躺在了这石棺中呢?
为什么啊几天前还温柔的抱过他,说过会等他出师呢?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这变故太突然,祁岩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愣了许久,痛苦和悲伤才后知后觉的蔓延了开来,却也显得不怎么真实。
呜
他抱紧了冰冷无生机的青年,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痛苦的呜咽了一声,早先偷跑出来的愉悦感早已烟消云散,这现实像是当头一棍,直接将他打懵了。
祁岩低低的抽泣了两声,像是头受伤了的小兽:谁干的?!
方哥哥如今这幅惨白冰冷软踏踏的样子,看来日后是再也无法看着他温柔的笑了,也不会有机会看着他日后有什么成就,走上方哥哥期待的道路了。
一切都没了
他感到一阵呼吸不畅,仿佛要窒息一般发出了一阵卡住了的呼吸声:谁干的!
此时祁岩又想起了三月前,那群合欢魔宗的魔修。
一定一定是他们干的祁岩四肢一阵发冷,咬紧了牙关,恨得心里直反苦水,一定是他们干的!
萦绕着祁岩多年的痛苦记忆,那日家族被灭门的场景,仿佛在此时又跃然于眼前。
那群魔头,不光是将他的家人一个个的都夺走了,现在也对他的方哥哥下了手!
定是因为那次方哥哥过来救他的时候,被那伙魔修发现了,虽然当面方哥哥击败了他们,背地里却集结来了更多的魔修,如跗骨之蛆一般的在暗地里盯着他们。
却不成想方哥哥在他边上安稳了三个月,却是刚一落单就惨遭毒手了,那伙魔修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他刚和方哥哥作别,回到了宗门中,刚要开始畅想着属于自己的未来,满心欢喜的期待着日后可以随方哥哥一起浪迹天涯。
他的方哥哥,却已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惨遭杀害,被塞进了这么一个狭窄憋闷的石棺中,藏在了如此荒凉的地方。
暗不见天日无人知晓的等待腐朽。
祁岩彷徨无助的抱紧了冰冷的尸体,心里六神无主。他如今不过是一个入门才六年的小弟子,他什么也做不了。
他只能悲伤而绝望的哭泣着:是他害死了方哥哥。
而他居然不知道!他居然还在畅想着日后再相见!
何等的天意弄人。
强大如方哥哥一般的人,多年来他以为最为稳固的依靠,塌了。
苍九云可真真是要夺走他的一切,一个都不放过啊
苍!九!云!
祁岩想着往日里方云温柔的笑意,想着他畅想过,如今却失去了的一切,想着再也不复存在的方哥哥,眼里凝聚起滔天的仇恨,险些将满口的牙都咬碎:我要杀了你们!
此时数千里外,合欢魔宗内。
方云心神不宁的放下笔,抬起头皱紧了眉头。
他刚用完晚膳,这才刚开始预览卷宗,甚至屁股下面的垫子还没捂热。
然而从刚才开始,他就隐隐感觉听到了有什么人在哭,哭的撕心裂肺的,仿佛死了爹娘一般,凄惨的要命。
谁啊,居然胆敢在他的寝宫面前哭,还哭的那么难听?方云听着那闹心的动静,烦心的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头。
旁边侍候着的侍女一看见他长出一口气,一下跪在了原地。
36.去化身
方云下意识皱着眉头瞥了她一眼, 那侍女被这一眼吓得肝胆俱裂,又一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不起来了。
苍九云是个严重的抖s, 平日里就喜欢搞这一套, 看别人被他吓得瑟瑟发抖, 跪在地上不起来什么的, 似乎不这样他就觉得不爽快。
但他平日里高冷的厉害,很少会有情绪化的举动, 是以纵使有些人害怕他, 看到他的时候也不会立刻急着哆嗦起来。
但谁看见他哆嗦到瘫地上, 通常情况下也不会惹他不开心就是了。
而若是他瞪谁一眼, 不耐烦的深吸一口气什么的, 对方如果不立刻哆嗦着软在地上, 才是要血溅三尺的时候。
可方云虽然已经用这身份生活了六年,还是有些学不上来苍九云的这种bt感觉,有时候会情不自禁的表露一些情绪,把别人吓到。
方云立刻收回了视线,在心里又默默叹了一声,这才稍稍舒展了眉头, 薄唇轻启, 冷清道:去看看, 何人敢在本座寝宫外哭。
嚎的像哭丧, 这又是哪个魔头杀了他的谁?
宗回宗主的话。侍女一个人在那哆嗦了半天, 才迟疑着开口, 奴婢,未曾听到哭声。
没听到?方云便不再问了:嗯。
他又瞥了一眼那伏在地上的侍女,想了想,要是自己现在叫她站起来,肯定又要被202ooc警告了,便迂回道:可能是你耳朵不好,去给本座出去看看。
宗主说听到了有人在哭,她竟心直口快的说自己没听到。
侍女自觉顶撞了宗主,怕他下一句接个既然耳朵坏了,不如砍了,立刻应道: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出去好好听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