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株祁岩送给自己的阳木,似乎生命力颇为顽强,哪怕不浇水不晒太阳也能活的好好的。
但眼下方云没心情再去细细检查它的状况,直接掀开棺材盖子坐起身,简单活动一下之后就跨出棺材,推门出去了。
小酒馆中的魔修们历来关注楼上的动静,此时自然已经发现了方云的到来,都搓着手老老实实的在楼梯口迎接他。
方云下楼看见他们,并未如往常一般先笑着调笑什么,或者似有心事的一句话不说。
他面容严肃,一边走一边开门见山的询问:近期可发生了什么事情?
女魔修满脸殷勤的笑容,心知方云是在问他关心的那些门派纷争之流,便应道:回大人的话,近期未曾有大事发生。
未有大事发生?方云闻言脚步一顿,抬眼看向了她,一挑眉梢,那近日外面那群飞来飞去的修士都是苍蝇?
以往一众魔修对于方云的行事做派和实力都颇为信服敬畏。
眼下他更是刚从密闭的房间中闭关出来,便已经知晓了外面这几日的情况,让一众小魔修们更是心中剧震:不愧是大人!
居然不闻不问不看便能有洞悉一切之能!
一时间心中敬重更甚。
女修搓了搓手,答话:大人,属下们听说那是浩渊宗的修士。前几日似是他们门派中出了叛徒,联合外面一些不怕死的散修攻了进去,因此正在搜捕叛徒。属下们不敢贸然去探查,因此只听了个大概。只因大人未曾特意叮嘱过属下们盯着浩渊宗,属下以为大人对此事并不感兴趣,所以属下先前才未提起此事。
之前方云交代他们事情的时候,数次都与祁岩多多少少的有所牵扯,所以一众魔修虽然从来不问也从来不当着方云的面说,但他们多多少少都能猜到方云是与那小修士认识,且颇为关心那小修士的。
他们对祁岩的事情还是有几分敏感。
眼下说无事发生,大约就是黎无霜的消息并没有下放到此处,在次次失败之后他已经学会了将此事瞒紧些。
方云也不欲与他们多纠缠些什么,便只是简单的交代道:搞清楚些。
他说完就迈步走到了小酒馆的门边,眯着眼向外看去。
半空中偶尔还有剑光一闪而过,是修士在御剑、
方云看了片刻之后,才再度开口询问:几天了。
魔修道:回大人的话,已经四五天了。
四五天了
来的时候,左护法只说那浩渊修士因为自己也想抓到祁岩,所以在祁岩被驱逐出去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他,他是通过浩渊宗的异状猜出来的,所以也不清楚具体情况。
方云的指尖微微摩挲了一下门框:这阵仗,四五天都没抓到,真是又出息了。
有消息称,魔宗那边也在找这个叛徒。方云道,去给我打探打探口风,我也要找到他。
此时的浩渊宗内,每一处被中断过的禁制和结界不过才刚刚重新修缮,再度运转起来。
前几日那些聚众趁乱攻进来的修士在亲眼见识过了名门正派弟子的能耐之后,已经都跑的跑死的死,还带走了不少值钱的东西。
弟子们有幸抓住了几个修士,但审问之下也不过是些散修,显然真正的始作俑者早已经跑了。
他们虽然人多,但到底多是散修,本来不成什么气候,但偏偏他们攻进来的日子,就精准的挑在了掌门人带着门派中最为资深的长老们,外出与其他门派交流切磋的那天。
虽然掌门人得到消息之后立刻就回来了,但到底是晚了一步。
一时间浩渊宗元气大伤。
有掌门人重新坐镇浩渊宗,苏池的事情就被分担了许多。
他总算有时间过来看看他那好弟弟了。
前几日外来修士潜入宗门之时,来的无声无息,且动手干净利索,显然对他们很是了解。
而能把浩渊宗中重要禁制结界的位置都知道,且知道它们的弱点在哪,乃至于连巡视弟子的轮换时间都能摸得一清二楚的,显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闲杂修士。
再加上之前苏池才刚和苏木说过有人在打听祁岩,眼下这么快就通过此事祸水东引到了祁岩身上,究竟是谁卖了门派,简直不用想就知道。
他虽然对于苏木的事情闭口不提,只对掌门说了祁岩的情况,但心里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苏池气势冲冲的,大步走到了苏木的住处,一脚踹开了门,门砸在墙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苏池低沉着嗓音,不悦的叫道:苏木。
苏木此时正裹着厚厚的毛毯,团成一团缩在了椅子上。
虽然苏木之前已经听到了对方靴子踏在地上的声音,便知道是谁来找自己,又为的是什么事情了。
但当苏池真的一脚把门踹开,发出巨响的时候,苏木还是觉得受到了惊吓,猛地一震,随即疼痛才在心口缓缓扩散了开来。
他惨白着脸,团着剧烈咳嗽了起来。虽然听声音,那咳嗽已经急促到叫他无法呼吸了,但他却并未如普通人一般,面色潮红起来,反而却更加惨白了,隐隐有些白到发青。
一副将死之人的病态样子。
苏池站在原地冷眼看着他,没继续说话。
兄长苏木咳嗽完了,才捂着胸口小声开口,我有些心慌。
苏池却对他病态的示弱不闻不问,见他这口气喘上来了,就单刀直入的质问道:你还有脸叫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你怎么敢卖外公?太胡闹了!
苏木道:兄长,我有分寸。
你有分寸?!简直胡闹!苏池气上心头,你把我宗中所有的重要情报都拱手送了出去,叫他们攻进来,叫你有分寸?你趁着外公不在是我在镇守门派,就叫外人趁机入侵,就叫你有分寸?你知道这次我们损失了多少么,门派中数处禁地都被洗劫一空,我浩渊宗没有个三年五载都没办法缓过来,叫你有分寸?都怪我过往太信任你,太惯着了!
苏木平淡的听完了自家兄长的指责,才道:可是兄长,我必须抓到他。
苏木自己能感觉到今年自己的身体在快速衰颓下去。
如果不是因为还有丹药温养着,还有个安静的好环境能让他休养生息,他可能会死在这个冬日中。
但即使如此,靠丹药也不可能就这么一直吊住他的命,他也许明年就不能再去远行了,他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原地等待死亡降临。
他等不起,等不到找到下次获得生机的机会了。
关于祁岩,他必须足够不择手段,才能放手一搏。
苏池知道他在说什么,却被他这副事不关己,自私自利的没心样子气到头疼。
他冷哼一声: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想尽办法吊住你的命,已经仁至义尽,对你并无半点亏欠。我管你是不是要死了,你背叛门派我无法原谅!今日你做下此等事情,日后我就当没你这个弟弟,你我日后老死不相往来吧!
说完一甩袖,决绝的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