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洲有时还真有些怕自家公子,怕他做出一些无法挽回的事情,所以默默地加强了索浅浅周围的暗卫。
至于身份已经浮出水面的师霁玉,自然也没有手软,八年前漕运案的真相就这样渐渐地被查了出来。
慕朝卿背后拓印的路线图及他本人的身份就是突破口之一。
师霁玉将物证呈上去后,皇帝独自在御书房坐了一日,次日暗暗再召他入宫。
皇帝面对这位年轻聪颖的雪衣公子,叹息地说着:“这些年,在霁玉你的眼中,朕是如何的一个人?”
这样危险的问题,任谁都要细细思量才敢回答。
即便是算无遗策的麒麟公子也沉默着低首了片刻,听着金鼎水声滴了二十声,在一片死寂般浓稠安静中,道:“皇上勤政爱民,多年来省刑减赋,睦邻安边,才有我朝四十年来的和平。”
皇帝甩袖,脸上却不见一丝欢悦,“他们斗得厉害,其实也是朕之错,为政二十年,早些时候,我看宽儿的额头上都有白发了,真是青春不再。”
皇帝口中的宽儿便是如今越发骄奢淫逸的太子。
八年前的漕运案,他是始作俑者。八年的今天,越发猖狂,皇帝回望着御桌上一叠叠的证据卷走,还有那墙倒众人推的近日来朝臣们对太子恶行的奏疏,大到明里卖官鬻爵、走私海外,小到家奴欺压邻里。
“宽儿小时候,说他会做一个好皇帝。”
师霁玉知道这个时候,他只需要安静地站在一边倾听,跨出这道宫门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便是。
皇帝废不废太子他不知道,不过太子的狼子野心已然无法掩饰,就算是宸王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坐观龙虎斗。
在臣子的面前,皇帝到底还是没有太过悲伤,且发现眼前的雪衣公子眸色清霜一般寒漠,看不出过多的情绪。皇帝隐隐有些不喜,想起当年他设定兰林卫本意就是为了监督皇室与百官。如今却凌驾于皇室之上,就连掌管兰林卫的首脑都对皇室毫无附庸之感,连他也不知道是对是错了。
“兰林卫终究是暗地里存在的黑影,霁玉啊,你是世家公子,也是肱股之臣,有经天纬地之才,是朕屈才了。”皇帝才隐隐地想起,除此之外,师霁玉更是他为下任皇帝准备的清臣。
不过,谁要真是信了,谁就是傻子了。
师霁玉拜首道:“劳皇上厚爱,霁玉忝为兰林卫指挥使,已是下臣的荣幸。师家世代侍奉君王,不管在明,还是在暗,都是为我朝行事。”
皇帝扶他起来,饶有深意地道:“您能明白这一点,朕很欣慰。”
师霁玉离宫之后,唇角清润含笑的笑弧随即松弛下来,清瘦的身体紧绷得如同一张弯起来的青弓。
“要变天了。”
南洲本还想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到自家公子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南洲立即道:“公子,接下来我们是否要紧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