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科姆伊即刻下令不分职务高低、倾力救治全部伤患,同时尽快地将科学班的一些重要器械和材料从新总部抢救出来,暂时转移到旧总部的地下训练场,并拉起了结界隐匿方舟的行踪。
就这样,利用敌方的惯性心理,连同赫布拉斯卡和她的圣洁石箱一起,整个教团的重心再次回到了先前的那座百年古堡。
比起新总部的那些现代建筑,我到底还是对这里的感情更深一些,甚至跟在拉比身后走进斑驳回廊中的一刻,竟恍惚以为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从前。
只一点除外——除了来自中央的一些文职人员,被救下来的、曾目睹过当初那一幕的探索人员的数量也相当之多,虽然科姆伊已然做出了解释,并下了禁口令,但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冲突和……恐慌,我和亚连只好再度回到了坎贝尔宅。
而亚连……亚连看上去很不好。
虽然先前战斗中的那场昏厥只持续了短短几分钟,护士长和赫布拉斯卡也相继为他检查过,并无大碍,但他还是整个人都有些恍惚,提不起精神——在初知真相的瞬间,尚还来不及思考,就被迫投入了战斗。而现在一切尘埃落定,终是再没有什么能阻止他想起那段真相了。
那是……太过残忍的真相。
我微微地向前挪了半步,却到底没有自作聪明地去所谓的陪伴他,只默不作声地回到了管家为我安排的客房。
其实在安排之前,她是有问过我要不要住进妈妈从前的那间卧室的,但我拒绝了。
我顿了顿,拿起那把刚刚以削苹果皮为名向管家要来的小刀,微一迟疑,便划开了自己的小臂。
因为总觉得,不太想被妈妈看到……像这样的一幕。
鲜血汩汩而出,很快便淌到了小臂的边缘,然后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
我定定地盯着那道并不算深的伤口,盯了许久许久,直到血液凝固,再不流出,也没见它愈合。
怪不得会一直……一直都没有发现。
恐怕只有在受到致命伤、流失的生命力达到一个临界值的时候,那种就如同蒂姆被破坏后能重新凝聚在一起的再生机制才会被触发。
所以就和我当初猜测的一样,林克会用那把做工奇特的木制匕首来杀我,并不是巧合,而是……
我微微一顿,过了片刻,才拿起那把被我放到了桌几上的木制匕首,极缓极缓地拔出了它。
而是这把匕首……连同预言中的那只黑色的手——那只属于亚连的手一起,就是让我能被彻底杀死的关键。
我依然不清楚自己到底变成了个什么,但我总是难以抑制地觉得自己完全被师父设定成了某种……会在某个特定的时间、为了达成某个特定的目的、而必须用某种特定的方法杀死的东西。
就像……待宰的牛羊。
所以师父救我、护我、养大我,就只是为了在未来的某一天……让人杀死我吗?
我短促地吸了口气,却还是觉得胸口窒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