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有所不知。”押纲道:“米放在船上,船又吃水,又要遇关抽成,还要霉变,亏损极大。就算一路平安,也撑不到汴京。于是我和兄弟们把米卖了,换成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
“几块沉香木,我家里那边稍微多一些,换了这个,来到汴京,还能卖个不错的价钱。”押纲挠挠头:“这样,我们只要凑三成便可了。只是……”
“只是什么?”
“唉,说来倒霉。有老爷上船搜查,说我吗走私,看上了我们的沉香木,被拿了一半多去。”押纲抹抹眼泪:“因此,兄弟们才在这里搏一搏,不然家里老小,都要被拉去充军做苦役了!”
陈初六站在船头,若有所思起来。眼睛眯了眯,忽然想起一件事情,转头问道:“押纲,你说汴京的沉香,价格颇高?”
“嗯,是啊。”押纲点点头:“在江浙一带,我们用四百石米,换了三斤沉香木。”
“嘶,这比银子还贵?”
“可不是嘛,听说这沉香,是天竺那边过来的。”押纲回到:“到了京城这边,五两沉香,运气好可换一百石米,当时我们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哦……”陈初六脑海中的记忆变得清晰起来,似乎在真宗死后,官府收购沉香用作山陵建造。但官府收购,要么压低价格,要么强买强卖,把沉香市场扰乱,存货大减,最终导致沉香价格暴涨。汴京数年之内,沉香都是值金子的价!
见陈初六感兴趣,那押纲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道:“陈相公,我这手上还有二两沉香。如今我们兄弟,钱财已经够交差的了,便将这二两沉香奉上,略表心意。”
陈初六摆摆手,拒绝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若收了你们的沉香,还算什么。无妨,但有一事问你。”
“何事?”
“这普天之下,哪里的沉香最为便宜?”
“唔……琼州,闽南,南粤等地,有许多沉香。若算上路上的损耗,闽南的沉香最便宜。但琼州的沉香最好,价格最高。”押纲慢慢分析道。
“哦……”陈初六又问道:“汤押纲,你运完了粮之后,是当下便回乡?还是在汴京?”
“自然是运完粮就回乡了,汴京不是我等能长待的地方。”
陈初六哦了一声,没再说话,心说还是等陈守仁他们来了汴京之后再展开计划吧。陈初六预计,趁最近的时间,拉紧裤腰带收沉香,等宋真宗嗝屁之后,就能价高而售,就如同05年在二环买房一般。
行至半夜,陈初六等人方才是来到了泊舟之地。前头,汴京城中,依旧有着不少灯火,传来人声。押纲送陈初六上岸,笑道:“此处是汴京城外的至虹桥,走不远就能看见东水门,从东水门进去,就能看见客栈了。”
“晚上也开门?”
“东水门走漕粮,日夜有漕船抵达,故而不关门。但有官兵盘查,陈相公是读书人,进去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