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度有些不信邪道:“请陈直馆将批语说给我等听。”
陈初六笑了笑,随手拿起一卷,只见上面用朱笔改成了满江红,道:“这篇文章,其文理尚通,却没什么有益治体,算是平平。然其文章中多有纰漏,实在是不堪入目,罢落之。”
三个人拿过去一看,果然如此,文中语句错误、用词不妥、用典失当,这些 都被陈初六批改出来了,细致到令人发指。薛度悄悄藏起来自己手中的一卷,然后道:“此卷批语,本官认同。”
陈初六又拿起一卷,颇有些惋惜道:“此卷文章诗词皆属中上,但由于这是抄写来的,不是原卷,故而看不出什么。”
三人看过去,只见上面批改了寥寥数语,这算是瑕不掩瑜的那种。张士逊问道:“那知应以为,此文当判几等?”
“方才讲了,没有原卷,实不好断。但凭这篇文章的水平,列第三等是不难的,看当年举子优劣,或从情可列为二等末。”
陈初六下了结论之后,薛度、李维拿过去看了,皆是点头道:“此文算不得极佳,列三等正好合适。二等末……拿不准,知应大致判断是对的。”
张士逊见两人都不反对,他也就不说了,这些文章他都看过,为什么被罢落,他也是清楚的。陈初六一一将文章拿了起来,将批语和等级说出来,不止如此,还阐发一下自己写文章的见解,听得李维和薛度连连点头。
除了刚才那篇无原文判中上的,陈初六将剩下的都判为罢落,但还剩下最后一篇,陈初六拿着文章迟迟不肯说话。
张士逊看着陈初六,眼中似乎十分期待。李维瞥了一眼这文章,心中笑了起来,好个张士逊,还有这么一招等着。陈初六将文章放到薛度面前:“薛学士,你来看看这篇文章,该如何判?”
“呃……这……”薛度看了一遍文章:“这篇文章,在这十篇之中,算是比较好的,但有些锋芒,总体来说一般。如刚才知应所言,应当是原卷上有些犯忌讳了。”
张士逊冷笑一声,薛度顿时慌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只见陈初六笑了笑:“薛学士,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呃呵呵,我,自然……”
“呀,这是张相当年参加会试写的文章。”陈初六指着这文章笑道:“这文章当时名列会试第二,其实与会元相差无几。”
嗡……
薛度脑中空白了片刻,这是当年张士逊的会试文章,刚才他还说这文章总体来说一般,这不是寻死?
张士逊没在意,他听了陈初六的话之后,一脸满意地道:“没想到知应也读过老夫当年的拙作。”
“张相的文章开一代之风,下官岂能不拜读?不知这篇文章,就连当年张相州试的文章,下官也是读过了。”陈初六几个马屁送上,张士逊受用急了。张士逊今天设下这个陷阱,只想让陈初六难堪一下的,现在又听到这些话,张士逊醺醺然了。
“知应真是心直口快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