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陈初六带着众人来到了附近的其他几个粮仓,这里的粮食,粒粒饱满,还散发着清香。满仓爆仓的粮食,看得俞高宜血压骤升,两腿发软。
原来陈初六还有这么多粮食,那就算他把这条老命拿去抵钱,也不可能靠收购将粮价抬起来呀!
这小子哪里来那么多粮食,难道他地里头一年种二十季粮食吗?难不成都是借了粮商的在这里充数?可那些粮商怎会借给他,不是说好了带本官一起玩么?果然那些奸商都是不讲信誉的,全世界都欺负本官!
看到最后,俞高宜彻底绝望下来了。这一次,被陈初六抓住了把柄不说,还把钱都赔进去了,想要再买通上下,都不可能了。但俞高宜毕竟为官多年,这面上的镇静,还是维持得住的。
“粮食足,灾民安,本官这心也就放下了。都陈知府德才兼备,往日本官只相信陈知府衣袖清风,今日一见,才知道陈知府才干卓绝,非同凡响。”俞高宜拱了拱手道:“本官公务繁忙,这就告辞了。”
“制台大人,不留下来喝一杯酒么?”陈初六问了一句,俞高宜连连摆手退去,可等到俞高宜到了门槛的时候,陈初六又喊道:“俞大人,你回去告诉杨家的人,他儿子杨宽在太原府被捕入狱。”
闻言,俞高宜被门槛绊了一下,趔趄着出去了,连头也来不及回一下,跌跌撞撞狼狈走了。
回过头来,陈初六目光落到了那个仓大使身上,自出了俞高宜视察的那个粮仓之后,他便一直跟着。这人知道,自己早已经在陈初六五指之中,他的审判之日已经到了,逃是逃不掉的。
陈初六缓缓地道:“本府二十三处粮仓,别的地方,本官每月都要巡查,仓里有一只耗子,仓大使便要吃十棍子,你可知道为何你这里,本官却是从来不到,任由你在这里尸位素餐?”
仓大使叹了口气:“还说什么,陈知府果然有天纵奇才,俞大人他糊涂了。陈知府想要如何惩罚,小人都认了,但陈知府绝对从小人嘴里,套不出半句话的。”
“那也算你一片忠心,本官放你一条生路,滚出河东路,再也不要回来了。”陈初六冷冷地道,那仓大使也是连忙走了。
“陈知府果真好手段啊……”闻宏伯夸了一句,但在这种情况下,夸这么一句,他心里多少带着一些害怕,又有些自觉疏远的意思。
“让钦差大人见笑了。”陈初六做了一个有请的手势,便出了大仓,道:“相信大人多少也有所耳闻,这次蝗灾,起自河北,向西蔓延至河东。州县欺上瞒下,不肯如实赈灾,方才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百姓逃荒的逃荒,死的死,这已是不可挽回。我等父母官能做的,也就是用心全力保住剩下的人。在地方为官,有三种人最难对付,世族、胥吏、仕人。这些人想趁灾发财,结果被本官断了财路,故而做出了许多污蔑本官的事情。”
“望钦差大人明察明鉴,在朝廷上周护陈某的清白,陈某他日定有重谢。”陈初六说到这里,闻宏伯只是低头细听,他又接着道:“本次赈灾,本官以为不可直接发粮发钱,只有以工代赈,因势利导,将整顿河务之事交给灾民去做,方收一举两得之功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