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方才我等的言语有些过激,让年兄有些下不来台,是我等之过。还望年兄消消气,这时运是说不准的,一时不济,过不了几年,就能把运气扇起来。”
“诸位年兄。”柳永抱了抱拳,颇有些感慨道,道:“某大中祥符二年入京参加礼部试,自信“定然魁甲登高第”。结果属辞浮糜,名落孙山。大中祥符八年再考,在此落第。天禧二年,第三次榜上无名。天圣二年,第四次榜上无名!”
在场之人听了,眼中本有些嘲笑的,眼下却都有一丝敬佩和悲悯了。科举终究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过去了的是少数,掉在桥下面摔死的才是大多数。
科举之路上,可谓步步泣血。在场有考了一次的,两次的,但还没有考四次的。柳永考了四次都未考中,他们看到了未来的自己,又要考多少次呢?
只听得柳永这时又道:“如今某已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再考一次,便是考不中,也真的知天命了。这偌大个汴京,便是某的葬身之所。”
掌柜的听了,此刻也不敢冷嘲热讽了,改口道:“罢了,罢了。你要是上榜了,我还是给你筹钱买新衣,戴红花。你要是没上榜,我也不问你要什么。”
正在这时忽听得外头有铜锣声接近,众人好奇心顿生,这榜还未贴出来,难道是谁家做喜事?
伸头出去一看,却偏偏见得是衙役们举着大红的牌子前来报喜。没一会儿,一群衙役是走了过来,问道:“沂州费县柳老爷讳永的可是在这里下榻?”
柳永?
众人心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却是一时想不起来。报喜的衙役又问道:“沂州费县贵姓柳讳永,字耆卿的老爷,可在住在这里?”
沉默了一会儿,但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清清嗓子的咳嗽,柳永开口道:“在下便是!”
掌柜的与一众书生,差点没把脖子扭断了,赶紧回头看向柳永,瞠目结舌看着他从怀中取出考凭,走上前道:“在下便是柳永,还请差人验看考凭。”
那衙役只是瞥了一眼,转眼便大喜道:“找到了,找到了,真是柳老爷。快放响子,快放响子,吹起来,敲起来!恭喜柳老爷高中礼部试第一名,名列榜首!”
小厮这时跳了出来,用一种近乎疯狂的语气问道:“你们说什么?七爷中了榜首?不会是你们拿七爷打嚓吧?现在榜还未放出来,你们怎么知道的中了。”
衙役这时不敢动怒,挤着笑脸道:“这位老爷说笑了,贡院那边本想推迟放榜的,可浦学士说了,哪有推迟放榜的道理?便叫吏员们打着伞,搭着棚,将这皇榜贴了出来。咱们知道了柳老爷高中榜首,一口气没歇着就赶来了。老爷要是不信,二报马上就来了,你看……”
话音刚落,二报、三报便是接连而至。这时雨也小了,上百个衙役、差役、宫人都是在门口等着领喜钱。而柳永却恍如隔世,一时话也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