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默契地选择对那天的事情避而不谈。
其实不用顾时宁解释,苏邈但凡带了点脑子,就会知道顾时宁当时只是为了自保。
苏邈事后调查了那两个侍卫的死因,心脏里找出的银针好像在嘲笑他的愚蠢,竟然当时会以为是顾时宁找人欺负了苏昭昭。
他盯着小姑娘带笑的眉眼,心如刀割,情愿她恼他、骂他、恨他,也不是像现在这样不在乎。
顾时宁看出他的沮丧,出言安慰他,“你不用愧疚,苏昭昭是你的妹妹,过去...也曾是我的朋友。但我没想真的去伤害她,只是当时的情况,你误会了也很正常。”
苏邈心里的悸动作祟,忍不住握上她的手,眼眸灼灼,“时宁,我带你走吧。”
“你不是一直想去看九州的山川大河吗?我们再也不回都城,再也不受桎梏和束缚。我一定会保护好你,让他再也找不到你,再也不能困住你。”
过去他无法抛弃他的家族,他的责任。
可如今就连他的亲妹妹也算计着他,害他伤害了最重要的人,他找不到什么理由再为他们留下。
顾时宁被他的举动给愣住,半晌,垂下眼睫,突然想起白日里顾长於睡梦中攥住她的手,嗓音徐徐低哑,唤她的名字,求她别走。
她默默抽出了被苏邈握住的手。
后来,苏邈黯然地离开,神色悲伤,往日的奕奕神采不见踪影。
而她一个人在丰乐楼又坐了很久,一杯一杯地喝酒,后来觉得不过瘾,又续了酒。
有些生气。
生气顾长於那么轻易地放她走。
谁说她现在想走了。
顾时宁几壶酒下肚,小脸喝的通红,头昏脑胀,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影卫靠在树上,嘴里叼着根草,抬头看了眼天色,想着差不多他可以空手回去交差了。
也不知道他家主子怎么想的,那么宝贝的人,就这么放走了。
树下突然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你的马车呢?快走了!宫门要关了!”她仰头望着他,莹澈的眸子如春水,好像有些不满气呼呼地问。
·
顾时宁喝的有些迷糊,站都站不稳,怀里却还护着一小盅的梅花酿。
她跌跌撞撞进了奉天殿,殿内灯烛重影,空无一人。
绕着内室找了一圈,也不见他。
偌大的宫殿里,空荡安静,没有内官侍女伺候着,顾长於惯不喜欢身边有人,总是需要时再传唤。
隔壁浴房传来微不可闻的水声。
顾时宁着急找人,循着声音走去。
她行过层层帷幔,浴池氤氲在水气之中,空气有些潮湿憋闷。
浴池四壁是蟠龙纹饰的墙砖,八面的铜鹤嘴里的出水声愈加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