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孟平川时常听孟东南讲到对门那个“书呆子”,也知道她叫程溪,是溪流的“溪”,西边“西”,还是夕阳的“夕”,他就不清楚了。孟东南还说,这姑娘就是太正经,要是骚一点,铁定能把男人玩死。
一瞬间孟平川脑子里挤过来很多事,却没想到出口的竟是那句“囡囡。”
他自己也有些促狭,程溪转身时没看清被他狭长的睫毛遮住的眸色,昨晚闻言带着些许怒气,这次再听到时反而没了感受,心想大概这人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又或是他随了平江的俗,知道家家有女都喊“囡囡”。
程溪平和的问:“有事?”
孟平川沉了口气闷在胸口,说:“这个季度的房租能不能晚点交?”
“嗯?”家里的事朱晨一向处理妥当不让程溪过问,程溪本身也从来不问,原想推脱,但倏然想起昨晚巷口棋牌室打架的事,小心问了句:“是因为你大哥?”
孟平川不答。
虽然家境潦倒,但孟平川自小挺着脊梁骨做人,听从母亲的话,赚多少钱就过多少钱的日子,一分不偷,一分不抢,更不会借债过活。
孟平川几乎在问出话的那一刻就后悔了,他明知朱晨绝不可能心软,却从她不谙世事的女儿下手,耻辱的念头朝他袭来,门边的一颗烂苹果被他一脚踹开。
瞥了眼程溪白洁得没有一点脏污的脸,孟平川头也不回地往巷子外走。
程溪一愣,想起朱晨总叮嘱她“离那些小混|混”远一点的话,眼前又蓦然翻起了当年同样越走越远的背影,孤独,寂寥,无助,最终冷冷的消失在巷子口的一滩积水里,再也没有回来过。
程溪周身一颤,惊醒过来,拼命跑了过去。
大声喊了他的名和姓,“孟平川!你等一下!”
第2章医院
很少有人像程溪此刻这样带着激烈的情绪指名道姓叫他,孟平川顿住脚,食指发力弹开手上的烟,回头定定看了她一眼。程溪踩着拖鞋跑过来的姿势很拖沓,半边脚趾几乎挤到地上,沾了点滑腻的青苔印。
孟平川问:“有事?”
程溪距离他两步之遥,微微张口却没发出声响,似是深思熟虑好不容易逮到时机亟需倾诉,又像是猝不及防的想一出做一出。屋檐缘边而下的雨水滴在她肩上,黑色的布料看不出水迹晕开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