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晋扬敲敲他的右臂,“我这条胳膊也是那时候没的……”又摸摸那三粒佛珠,“这也是,炸过后不知道怎么手里就剩这点了。”
赵晋扬用左手抹了抹脸,提起生死大事还是难掩疲惫。
“其实我们这些人,替同事挡子弹挡刀再家常便饭不过了。郭跃觉得是欠了水姐的。我们四人个——包括你爸——就他一个人好好活下来了,他心里内疚。跟我一起回来大概也想给我个照应吧……”
说到最末,赵晋扬一手不自禁摸口袋的烟盒,目光触及许连雅又停下来。
“不该说这些给你听的,吓到了吧。”
“吓到不至于,就是听着不好受。”
“以后不说了,我也不想再提,提一次胸闷一次。”
许连雅想了想,还是说:“本来你们俩一起回来,算是相依为命。现在你有家有室了,他又剩下一个人,心里一时难接受吧。”
赵晋扬愣愣看着她,“我没想到这茬……”
“你以后说话也别那么冲,看你们说话我都担心会打起来。”
“……哦。”
许连雅觉得差不多了,看他另一边还插着兜,说:“拿下来吧,戴了一天得透透气了。”
赵晋扬也真焐难受了,脱了衬衫,只留里面黑色背心,开始解绷带套。义肢卸下时赵晋扬长长舒了口气。
那处已经红肿,触目惊心的疤痕像蜈蚣一样咬在下端。
“我去给你拿个毛巾……”
许连雅站起身,只听见另一个小小迷糊的声音——
“妈妈,要尿尿……”
许连雅还没回头,即被一阵凄厉的尖叫刺得心头一咯噔。
一切都在转瞬之间。
阿扬所站的次卧门口,地上慢慢晕开一滩水渍,她整个人站在上面浑身发抖,裤子上液体依旧不断往下滴。
“阿扬……”
许连雅顾不上刺鼻的味道,过去抱住阿扬。
“怎么了,别哭别哭——妈妈在这——”
“出去——!”阿扬撕心裂肺地喊,拼命往许连雅怀里钻,“出去——!”
“阿扬,怎么了,别怕别怕,好好跟妈妈说话……”许连雅无措地拍着她的背哄道。
“出去——!让他出去——!怪人——!”
“阿扬?”
同样担心的赵晋扬已经站到了几步之外,试探地叫唤。
许连雅恍然大悟地看向赵晋扬。
赵晋扬机械地看向自己残缺的右臂,同样震惊之后渐渐被悲伤和无奈主宰,整个人显得扭曲而痛苦。
“不要过来——!”阿扬要往卧室里逃,被许连雅紧紧护住,脸上更见恐慌,“让他出去——!妈妈——他是个怪人——!你让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