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连雅就地加了一勺糖,晃晃杯子,冰块哗啦响。
许是真渴了,赵晋扬一杯到底,剩下一堆没化完的冰块。
“你出去吧,这里热,一会就好了。”
牛肉没卤,这回用炒着,三个菜赵晋扬这回很快。
中途还接了个电话,抽油烟机嗡嗡声里他扯开嗓子回了几句,许连雅捡到零星的词汇,有个是“回去”还是什么的。
中国人吃饭的传统让各怀心事的双方都能就着菜色聊几句,此后话题消失在细微的咀嚼声里。
饭后赵晋扬主动提洗碗,许连雅愣了一下,允了。
在他们仅有的相处里,赵晋扬在家务活一事上保留着大多数男人的惰性,不喊不动,动了打折扣。
两人倒没为此吵过——也许相处时间短得看不完男人的劣根性——一直都是分工合作着来。
茶几上摆着两杯柠檬红茶,许连雅耐心等他干完活。
她看着赵晋扬一步一步朝沙发走近,拍拍旁边,平静地说:“你有话要说吧。”
双人沙发上的两人还隔了半个人的距离。
赵晋扬缓冲似的把另外一杯茶灌了一半,舔舔嘴唇,“连雅,工作上的变动,我可能要离开这里一段时间。”
这次回来前,许彤又找她谈了一次心。许彤的态度前所未有的温和,也许是顾及她刚失去父亲的感受。
许彤说,像你爸这类人,整日整月在外面跑,本质跟居无定所的流浪汉没什么差别;以后如果你有了孩子,你更会懂其中的艰辛,他不能在你需要的时候及时赶回来,会缺席孩子成长过程中很多重要的时刻,孩子第一次说话、第一次自己会走;甚至可能像你爸一样,就回不来了……
许连雅也罕见地没有反驳,静静听完了。
冯一茹听从家里意见,回南宁工作了。许彤希望她也能回来,毕竟根在这里。
纵使她再追求独立,父母也是她不能割舍的根系,输送养分,供养她成长。如今她这棵树不仅根须生生被除掉一半,就连约定和她互相依靠的另一棵也要远离了。
赵晋扬放下杯子,去握她空出的手。手掌因为杯里的冰块还留着一层凉意,但体温又让之渐渐暖起来。
许连雅没挣扎,手背清晰感觉到两种的温度。
“连雅?”
以前,许连雅从没问过他几时出任务、都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赵晋扬也从未提起。
这是他第一次提前打招呼。
“去哪里?”
“……云南。”
“去多久?”
赵晋扬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上一次他在那边呆了两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