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政府曾经想强拆这里,受到本地居民反抗和来自大陆的政权的抗议。当时大陆政府就强调:城寨是华人固有国土,管辖权属于华人政府。
之后清拆计划不了了之。
不过,安以农这时候说这些话,并不是在探讨城寨存在的原因,他的目的在于‘一国一家’。
他是想告诉这些人,他们是同胞,他和他们一样,都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和他们一样有各种各样的烦恼,有自己的梦想,有喜怒哀乐。
不要把他当成是一笔钱,他是一个人。
刀疤男紧紧盯着安以农,半晌,他转头说:“给他找块布。”
一会儿他们就找到一块不太干净的丝巾,把他手腕上的绳子遮住了,安以农继续在巷子里走。
因为常年不见光,巷子里积着水,两侧墙壁布满青苔,有老鼠旁若无人地爬过。他走在里面,隐约闻到了地下水沟的恶臭。
城寨里的巷子四通八达,这里的建筑也相差不多,都是一层层违规建筑叠加起来的,如果是第一次走进这里的人,只怕很容易就会迷路。
安以农的认路能力还算不错,但只是走了一会儿他就有些记不清来路了。这些人带着他,刻意转着圈圈,他放弃了记下路线图的想法,转而留意身边标志性的东西。
他们已经走出小巷,到了一个稍微大一些的路上,在这里是可以看到天空的,还有两边屋顶上密密麻麻的天线。
忽然,一阵轰鸣声由远至近,安以农还在想这个声音怎么这样耳熟,就看到一架飞机在天空划过,巨大的影子也在他身上划过——他第一次离飞行中的飞机这么近,近得好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似的。
飞机,树丛一样的天线,纵向横向增建的建筑,贴满广告纸的大门,有些残破的对联和红灯笼,窗口栅栏里探出头的鲜花……
这个地方有一种别样的生命力,安以农脑海里仿佛出现了巨鲸游过天空和朋克星球的画面,充满电子乐元素的怪异曲调奏响。
刀疤男见他不动,本想叫他,但是一看到那双仿佛凝聚着光的眼睛,他停住了。一直到安以农抬起的头放下,他才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城里人就是少见多怪。”
安以农对他微笑:“谢谢。”
刀疤男愣了下,想说什么,但嘴巴张开又闭上。
穿过城寨之后,他们换了一辆车,安以农坐在车中,看着沿途风景。他看到了海岸、礁石、猎食的海鸟和烈日下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