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月光下,裴斯年的视线缓缓拂过凌洲熟睡的脸。
时隔一年,裴斯年的世界终于有了一丝鲜亮的色彩。凌洲的脸是纯白的画布,深色的眉眼是落入纸上晕开的墨色,色泽偏淡的唇,是一抹撩人的红。
这就是裴斯年唯一能看到的颜色——凌洲以外的事物,都是灰蒙蒙一片。
他抬手,轻轻解开凌洲的衣扣。他像是对待艺术品一样,小心地解开他的衣服。
裴斯年垂眸,深深地看着凌洲身上属于另一个男人的痕迹。
手指按上去的时候,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温度。
裴斯年感知着自己情绪的变化,原来,这就是恨么。
好强烈的情绪。
可他不排斥,有了恨意的支配他就能更加专心地除掉那几个碍事的人。
他的指尖带着夜风的微凉,睡梦中的人不耐地动了动,裴斯年才慢慢地收回手。
他俯身,用自己的吻痕取代了凌洲锁骨上的痕迹。
裴斯年听见凌洲规律的心跳。他按上他的胸膛,感受着对方生命的跳动。
要是,这个跳动能持续生生世世就好了。好在,现在裴斯年已经有能力让凌洲获得永生。
只是在这之前,凌洲的心里不应该有别人的。裴斯年想,没有他也可以,但,不能有别人。
破天荒的,凌洲没能睡太久。或许睡习惯了顾成耀家里的人体记忆棉床垫,此刻的小床在凌洲看来有些过于简陋了。
明明以前感觉过得挺好的。凌洲拍了拍床垫,看来要重新买点舒服的家具。
看了一眼时间,才早上五点半。
忽地,凌洲闻到了一丝食物的香味。小馄饨?
凌洲顺着香味一路走到了厨房,眼前的厨房不再是冷冰冰的样板房模样,烟火缭绕,充满了人气。
案板上白白胖胖的面团被切成了小剂子,裴斯年穿着熟悉的卡通围裙,熟练地将面团擀成薄薄的皮。
锅里的高汤咕噜咕噜作响,白色的热气冒出来,带着勾人的香味儿。
裴斯年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凌洲。他专注地包着馄饨,一双本该是拿滴管、做实验的手,此刻正认真地包着肉馅。
他没有察觉到身后凌洲正静静地看着他,只是专心地做着手上的事。
直到凌洲轻轻咳了咳,裴斯年才缓缓转过身。
夜色未尽,将明未明的天光下,裴斯年的面容看上去有种岁月静好的恬静。
他朝凌洲露出一个叫人安心的笑,说:“这么早就醒了?我做了你爱吃的馄饨,等会就能吃。”
“裴斯年,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凌洲的忽然失踪,身上另一个男人的痕迹,还有离奇的身世,他就真的一点也不好奇吗?
裴斯年转过身,继续包肉馅。他收敛笑意,淡淡地说:“当然。”凌洲失踪了一年,裴斯年就在深渊里待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