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宿瞧得欢喜,唇颤抖着缓慢翘起,后来渐渐有些看不清了,眼里厚重的水雾让她身影变得模糊,睫毛稍微阖动,就有什么从眼眶里滚出来,接二连三止不住。
真是
窝囊啊。
她不会喜欢的。
周宿苦笑着擦掉脸上湿润,碰到鼻子里流淌出来的鼻血,举起手定定的看了一会儿,索性不擦了,侧身将头埋进枕头里。
他瘦削的身体被框在这一景窗户里,枯骨般瘦的手指抓紧被子,像在忍耐剧烈的疼痛和哽咽。
可不管是什么,最后都被雨声凐灭得干干净净,不会被叶青尧知道。
阿银还在跑,顾不得打伞,狂奔到叶青尧所住的地方,用力拍打她的门,迫切而焦急,在雷声交叠里一声声喊着叶坤道。
门始终没有开,屋里的叶青尧正提笔作画。
当然,她听到了敲门声,但有个规矩,写字作画时不喜欢被人打扰。
阿金知道这个规矩,所以无论外头的呼喊多么惊慌无助,就算她再怎么着急,也不敢轻易造次。
她了解阿银,他素来沉稳可靠,今天这么慌张,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很可能和周宿有关。
阿金好几次想求情,可看到叶青尧沉静疏离的样子,总是没来由冷静下来。在这一点上阿金很佩服她,她到底是如何做到这样从容不迫,一点儿也不会被外界干扰?慢条斯理点颜料,拉袖,提腕下笔,任雨声狂乱,任阿银歇斯底里,她不为所动,一心作画。
阿银见里面的人不回应,心里头更着急。
坤道!叶坤道!我家先生快不行了!您去看看他可以吗?求您去看看他!
听到那句不行了,阿金惊惧地扶住桌角,震惊地看向叶青尧,而叶青尧涂画的手只是略微停顿,就继续提笔。
坤道!门外传来阿银撕心裂肺的祈求声:我给您跪下!求您去看看他!
然后她们都听到了膝盖重重磕在地面的声音,阿金也立刻跪下来,坤道!她声音带着哭腔,求求您了!可怜可怜我家先生!
叶青尧放下笔,回头淡淡看着她。
门外不断传来阿银哀求的声音,阿金同样焦灼,他们都在害怕周宿会死,那么她呢?
叶青尧问自己。
她感受到的只是无趣和乏味,或许有一点波澜,但就如一颗石子扔进风平浪静的大海,实在掀不起任何波澜。
见我做什么?
阿银听到她的声音,虽然还是那么淡漠平静,却让他差点喜极而泣:您对他很重要!您是他喜欢的人,深爱的人,这世上唯一牵挂的人!
阿金赞同的急忙点头,想将准备好的求情话说出来,叶青尧轻轻弯唇,可他对我不重要,于我而言什么都不是。
阿金怔了怔,呆呆看着她婉约温柔的微笑。
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