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蹲着的俩人,一个唐粒认识,黝黑精瘦的小伙子,可不正是她买过鱼的严超,另一个年纪稍微大点,时不时拍拍龚蕙兰的肩膀,却是严超的哥哥严敢。
嫂子,这事就是咱们倒霉,碰巧遇上了,不怪你。严星津走过去,这闹了大半天了,敢哥,赶紧扶嫂子回去歇会儿吧。
严敢揩了下眼角,拍拍大腿,站起来:没法子,回头真要村里赔,咱们砸锅卖铁赔就是了,不够就欠着,一年一年的赔,总能赔上,走,媳妇,咱们回家。
他把龚蕙兰扶起来,拉走了。
严超红着眼眶跟唐粒打了个招呼:唐姐,怎么有空来村里?面对面,他当然不好意思喊人家小糖粒儿,老老实实喊了声姐。
唐粒笑笑:来买鱼。
买鱼?有津哥在,你操心什么,他自己不去白水镇,都找人给你安排得妥妥当当,再没比他更靠谱的人了。严超说。
严星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人家有大买卖,要跟村长商量订货。说完就招呼唐粒一起进去村长家。
严超愣一下,随即马上跟上去:有什么大买卖,先考虑我啊,唐姐,你看我家都要砸锅卖铁给那些拍电影的人赔偿啦!
唐粒他们进去时,村长正坐在屋里抽着烟生闷气。
沙埠村,那是营沙镇上排得上号的村子,村里渔船多,村民团结,每年打渔的收成比隔壁海姚村至少多上三成,而且,因为村里房子造得漂亮,村容村貌搞得好,人家电影都要到他们村子来拍,这阵子村长走出去别提多有面子了。
现在好了,鸡飞蛋打,他自己要吃排头不说,村里可能还要因此背上一笔不小的债务。村长想想过两天要去镇上开会,海姚村村长那家伙,还不定怎么奚落嘲讽他,就觉得心口疼。
所以看见严星津带着个陌生面孔进来,他就有点不高兴,这种时候,还带个外路客来,瞎凑什么热闹。可严星津毕竟是他亲侄子,好脾气还能干,在村里甚至比他还要有威望,他只能强撑着,给人张罗茶水。
叔,这是唐粒,安县的,一直跟我买鱼的。严星津自然知道村长在想什么,也不绕弯子,她想问我们订明年的鱼,每天四百斤。
村长正从漆面斑驳的茶叶罐里费劲地倒茶叶末,这还是他看在严星津的面子上,高规格招待了,毕竟这年头茶叶金贵。可听到严星津的话,他忍不住手一抖,倒出来一大戳,这下可把他给心疼坏了。
赶紧另找了几个杯子分了分,本来自己村里人就不用招待茶水了,现在反正多了,就让侄子和严超这小子也沾光了。
说的多少斤?村长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倒是知道侄子的带鱼卖到了安县,有人天天跟他买一筐,有一天甚至买了六筐,可把村里的小崽子们羡慕坏了。
他认为,能这么买,就算是大客户了,这年月,谁家也不富裕,不可能天天几十上百斤的买鱼,每天四百斤就更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