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昊苍尚在以茶水漱口,他的下属便匆忙赶来,宫主,宫主,出大事了!
段昊苍揉了揉凌乱的发,什么事?
下属面露惊诧道,现在外头都在传,南晏魔君前脚还在杀人,后脚便去了天山,沐浴佛光,诚心忏悔,徒步去爬那七千七百枚云梯了!
段昊苍猛地将口中茶水吐出来,一脸惊诧,你说什么?!
晨光熹微,云雾拂过天山草木,落在少年长靴之下。
天山像是两个极端。
顾景尧从山脚步入云梯之时,烈日杲杲,烁玉流金。
他抬眸,看向一眼望不见尽头的云梯,撩起衣摆,缓缓下跪。
他垂首,重重磕在了冒着热气的云梯上。
每一步皆是如此,没有任何踟蹰犹豫,也未使用任何灵力。
从烈阳当空到日薄西山,天山温度骤降,竟下起了雪。
他的额间早已红肿破损,血像是断了线的珠子般蜿蜒过他清隽的眉目。
落满白雪的天山云梯上,留着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一步一叩首,他记得很清楚。
他确实是为赎罪而跪,只是他跪的不是这天山的日月霜雪,不是这七千七百枚云梯。
更不是天山佛寺的佛像。
每每垂首之时,他眼前浮现的是少女撑着下颌朝他微笑的模样。
她便是他的信仰,他的神明,也是他的欲.望。
他在向他的信仰跪拜,祈求他所信仰的神明,能够再度垂怜他。
待到第二日清晨,天山山顶的佛寺钟声敲响。
梧桐树下的老僧看着自山脚蔓延的云梯而上的少年人,手中的佛珠微微一顿。
他缓声道,施主有悔过之心,诚心忏悔,此份诚心,天山日月皆可鉴。今时今日天山便可为施主敞开。
顾景尧微微扬起唇角,那便多谢大师。
只是老僧话锋一转,目光落在顾景尧身上,施主执念过深,心中所求之事,怕是不能如愿。
顾景尧的脚步微微一顿,便连唇角敷衍的笑也逐渐褪去。
他的眼神一瞬间充斥着冷冽的杀意,黑眸暗沉地盯着身穿袈裟的老僧。
杀了他。
在那一刻,他的眼前闪过了残缺的画面。
血泊之中的袈裟,大火淹没的佛寺,生灵涂炭的天山。
在杀意倾泻之时,他狠狠的咬紧了牙关,攥紧手心。
不可以。
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