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原杉早上在道场和小夜、药研一起手合,之后又一直在练习灵术,看了会儿画册就蜷缩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髭切在屋子另一边自顾自地翻看漫画,现世的娱乐要比时之政那种与世隔绝的小圈子丰富的多,太刀的钱全都用来买游戏和各种漫画小说了。
他和审神者大多时候都是这样相处的,两个人各干各的事儿,互不干扰。等太刀无聊了,就会故意去逗弄小孩,直到把审神者惹炸毛才肯罢休。
太刀又看了小孩一眼,确认他睡着了,这才慢吞吞起身去厨房拿茶点。
睡梦中蜷成小小一团的九原杉感觉到空气中的凉意被隔绝,有人动作轻柔地抱起了他。
从冷硬的地面坠入温暖柔软的怀抱,有一种记忆中熟悉又安心的味道。
九原杉动了动,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因为那种安心感,小孩这一觉比平时睡的要久。睡醒的时候非常满足、神清气爽,但当他睁开眼,又怀疑自己尚在梦中。
晴空一样的湛蓝眸子,比阳光更耀眼的金色碎发,看他的眼神温柔胜于春风拂过水光潋滟的湖面。
打刀付丧神见他醒来,不自觉露出笑容,声音如春归燕子的尾羽点过水面,主人。
山,山姥切仰躺在付丧神怀里的九原杉愣愣伸出手,在指尖触及付丧神脸颊的时候,被那温度烫到一般轻颤了一下。
山姥切国广握住他的手,搂紧了怀里的审神者,是,主人,我回来了。
他终于能够切切实实地触碰到自己的主人,这一次,不再是神志恍惚时妄想出来的一触即散的幻影,他的身体里也不再是让人狂躁的暗堕力量,而是顺着本命契约源源不断传过来的,属于主人的清澈的灵力,轻易地抚慰了他所有的不安。
那些晦暗的、冰冷的、混乱的、崩裂的一切似乎都已经离他远去。温暖的怀抱、交握的手指、熟悉的让他安心的味道这才是此时此刻的真实。
千山万水,峰回路转,他居然还能再次回到主人身边,最奢侈的美梦也不过如此,命运对他,还是留有最后的温柔。
被他抱在怀里的九原杉手指紧紧攥着打刀的前襟,仰头看着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
片刻后,小孩眼里的惊讶、怔愣、不安、喜悦那些漂浮的情绪,仿若被过往惊起的尘埃一般,终于沉淀下来,化作眼底的盈盈水光。
他小声舒出一口气后放松了身体,靠在付丧神胸前,听着耳边有力的心跳,声音轻的像是怕惊醒了美梦,欢迎回来,山姥切。
山姥切国广湛蓝中带出一点湖绿的眸子仿若春水,洗去了曾经的所有迷惘,他扶着九原杉站起来,然后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比起两人在那座本丸的初见,这一次,打刀要坚定从容的多。
我是为了你才存在于此的,只属于你的山姥切国广,重要的就只有这些。
我会守护在你身边,生生世世。
随着山姥切国广再次许下誓言,九原杉锁骨上那个属于他的山水图样的刀纹像是被唤醒一般闪过流光。
对不起,主人。上一次失信于您。打刀付丧神眼里有愧疚,有哀伤,可还有一种更坚定更深刻的东西在让他在淌过命运的洪流之后显露出愈加锋利无匹的光彩,他看着审神者,神色郑重,您愿意再相信我一次吗?
这话听着很熟悉,跟九原杉在那座废弃神社里问他的话一模一样。
无论多少次九原杉露出清浅的笑容,努力眨着眼睛不想在这种时候掉眼泪,一字一顿,无论多少次,我都会相信山姥切。
谢谢您。这一次,我必不会让主人失望。山姥切国广牵起小孩的手,看他的目光专注又绵长,我一直在思念着您
从离开的那一天起,无时不刻
九原杉柔软了神色,又一次扑进打刀怀里,头顶的猫耳和身后的尾巴都冒了出来,他抱住付丧神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颊,我也很想你,山姥切
审神者没醒之前就一直在屋里,结果硬是被两人忽略了个彻底的髭切:真是看的他牙酸。
话说山姥切国广是这种性格吗?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晚饭前,顶着耳朵拖着尾巴,处于飘花状态的九原杉带着山姥切国广的时候,原本热闹的饭厅瞬间寂静下来,落针可闻。
山姥切国广快醒了,众刃都知道,但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心下一突,忍不住仔细打量他。
表面上看起来就是普通的山姥切国广,没有极化的那种。但是,举手投足,仪态气质,甚至是扫过他们的眼神,果然还是和普通的山姥切国广不太一样,和极化过的也不尽相同。
九原杉在主位上坐下,山姥切国广自然而然地在他身边落座。
呵。落后他们些许的髭切轻笑一声,他也没说什么,在另一桌坐下,手肘撑在食案上,指尖点着下巴,似笑非笑。
空气里的氛围突然就变得有点紧绷。
九原杉看原本在厨房和饭厅之间往来忙活的烛台切、大俱利他们不动了,伸手从袖子里摸出一串十个纸人式神来,注入灵力后,原本巴掌大的纸人都变成半人高,伸了伸胳膊腿,蹬蹬蹬跑去帮忙。
烛台切,伽罗酱,要是累了就坐下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来就好。
每天既不用出阵、远征,也不用做内番,更不用出任务,只是一点点家务,哪里就累到了?问题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好吗?烛台切很无奈,有些时候,主人真是够迟钝的。
但是审神者体贴他们,太刀也不好拒绝他的好意,在大俱利伽罗肩上按了按,示意他先落座。
终于凑齐的十位刀剑付丧神就这么静静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那十个纸人式神舀汤端饭来来去去忙活,硬是没有一个人说话,空气安静的诡异。
等饭都摆好了,九原杉收起纸人,目光在在座的刀剑身上逡巡过一圈,清了清嗓子,这是山姥切国广。
我的初始刀,也是本命刀。
九原杉看向身边的付丧神,神情一下子柔软起来,山姥切。
山姥切国广对着审神者点了点头,这才看向在座的其他刀剑,声音不高不低,语调平静安然,山姥切国广,在足利城主长尾显长的委托下锻造的刀,是堀川国广的第一杰作。
打刀付丧神端正了跪坐的姿态,对着以后的同僚微微躬身,正式见面,这还是第一次。以后请多关照。
其他刀剑也躬身还礼,请多关照,山姥切国广殿。
九原杉看着双方正式打过招呼,神情松快了一些,山姥切离开我身边快有一年,他也没接受过稽查队的训练,可能需要好一段时间适应,以后还要麻烦大家多多照顾他,拜托了。
面对小孩充满期盼的眼神,众多刀剑付丧神不管心里怎样想,当场皆点头应下了。
但还是有什么地方变得和平日不同,整个用餐的过程中都没人说话,连平日最闹腾的鹤丸国永都没跟人说笑,也没制造什么惊吓,捏着筷子对自己面前的菜挑挑拣拣。
山姥切国广坐在审神者身边,照看小孩的动作非常娴熟,根本看不出来有什么需要适应的。
他数日前就已经有了清醒的意识,能够感知到外界发生的事情,之前小孩和髭切的话他都听到了,专门挑了鱼肚子上最嫩的肉,细细挑掉鱼刺,放进小孩碗里。
九原杉扬起头对着他笑,把山姥切国广喜欢吃的菜和他自己喜欢的,全都往打刀那边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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