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乌黑的眸光在声音落下的同时上移锁住周枝的眼睛,仿佛要洞悉心底,我要你。
周枝仍低着头,在他笔直的目光中眼睑越垂越低,似在逃避。
直到他的视线仍压在自己身上,存在感强烈,非要从她口中听到回应似的,周枝意识到躲不掉,才掀起眼看他,咽了下干涩的嗓子,你没必要把人生都浪费我在身上,不值得。
她眼底盛满了沉寂,想要劝他回头,刚才你看到我哭那只是病症表现出的非常普通的情绪失控,以后我可能会莫名其妙冲你发脾气,砸东西,做出比这更疯狂更不可理喻的行为,你是医生或许比我更了解我的情况,如果只是旧情难以释然造成的不甘心,我不希望你以后为现在一时意气的决定而后悔。
说完,周遭的气氛陷入沉默,又被席卷的冷风吹到了冰点。
周枝知道他这样是听进去了,但凡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看东西的角度都会从世界挪向自己,权衡利弊后将得失比较一番,很轻易就会发现这样不值得。
秦徵那么聪明,她只要把话挑明,他自然能想通其中要害。
他的沉默在周枝的意料之中,无声的犹豫宣示出既定的结果。
不知道怎么回事,明明是她期待的结局,心里却酸涩发胀,难受的想哭。
周枝艰涩地眨了眨眼,抬腿从他面前走过。
她刚走出一步,手腕被拉住,秦徵没用太大力道,只松松圈住又不至于让她再次独身逃跑。
他抬起头,一站一坐的姿势,造成周枝单方面居高临下的角度,一般这样的视角莫名会给人一种被轻视的错觉,但他一动不动始终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就这么心甘情愿地仰视着她。
良久,久到周枝忍不住又晕湿了眼眶,紧绷的身体半圈在他怀中微微发抖,像只没安全感的刺猬,瑟缩着一身扎人的尖刺。
秦徵抽出一张纸,不厌其烦地擦干她脸上的泪水,四目相对间,哑声说: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分手,那你对我真是半点信心也没有啊。
我那个家庭环境你大概清楚,父母各自为政,婚姻只是利益同谋下的产物。看起来浮华亮丽,其实底下的肮脏事,你想得到或想不到的我都经历过。他很少提起自己的家庭状况,这次也只是三言两语择重点轻飘飘带过,被这种环境耳濡目染的我又能是什么好人。
秦徵把纸揉成团,掌心被濡湿地发烫,虽然我没见过爱侣之间那种纯粹的感情,但喜欢和不甘心这两种感觉,我还是分辨地出来的。
他在更正她之前的话。
周枝红着眼,脑海思绪万千,这是他第一次正面向她说明自己的家庭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