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枝上了楼,隐约看到走廊尽头一间房间亮着灯,应该就是她那位外婆的房间了。
门敞开大半,预料中的身影并没有出现,周枝礼貌地敲了下门,缓缓走进去。
房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台老式电视机模糊地播放着晚会节目,寂静地悄然无息。
周枝把东西放在桌上,转身正准备离开,回头对上一双空洞的双眼。
你来了。她声音很哑,像在粗粝的石头打磨下发出的碰撞,有些刺耳。
外婆。出于礼貌,周枝平静喊了她一声。
来人没应也没点头,只用一双木然无神的眼盯着周枝。
她背微有些坨,手里拄着一根木拐,空出的手背在身后,走路时脚跟在地面一擦一停,格外吃力。
沉默良久。
在一番细致的打量后,才终于说出下一句,你长得跟她很像。
周枝怔了下,她当然知道这个她指的是谁,从进屋到现在,所有人默契般地对这个名字闭口不谈,即使提到也只是一语带过,乍然听到有人直面提起她,周枝的心脏没来由被人用力挠了下,情绪动荡,陷入一时低落。
那些一直闷在心底的困惑,在这一瞬间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叫嚣着从脑海中喷涌。
而所有问题的根源,似乎只有面前这个人才能给她确切的答案。
她嘴唇张张合合,酝酿着一连串疑问,临到最后又不知道从哪个先问起。
江奶奶抬起头,在她的欲言又止中开口:想问什么就问吧。
周枝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和不管不顾的声音,您当初为什么要赶她走?
不是我赶她,是她自己要走。江奶奶语气很平和,双手撑在拐杖上,目光渐渐放远,她的日记和照片你没看到?除了嫁人那件事我从来没有逼迫过她。
听到她云淡风起的语气,周枝越说越激动,眼眶微微泛红,可她就是因为那件事才和您断绝关系的不是吗?这么多年她一直很想您,有时候做梦都会梦到您,我问她既然这么想为什么不回去,她却总说自己没脸回去见您,可这一切不都是您用婚姻逼迫她的结果吗?
江奶奶神色稍滞,带着一丝讶异,她真这么说?
我没必要骗您。周枝声线哽咽。
江奶奶重重叹了一口气,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她做的丑事她自己心里有数,我也丢不起这个人。
语气戛然而止,后面不管周枝再怎么问,江奶奶依旧避重就轻,不肯把当年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