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颜昭石开口,孙氏抢先说话:就是要休你,你自己偷人养汉还带坏女儿,不休你休谁?
李绮娘给气笑了,她指着颜昭石的鼻子骂道:从旧京逃难来的路上,女儿生病,你担心把病气过到你那怀孕的通房身上,硬要把女儿留在半路,无奈之下,我只好留下照看女儿,我们母女俩千辛万苦回到京城,你娘和你的嫂子弟媳,要生生掐死我,再假装我是自尽,我和女儿没有死在路上,却险些死在你们手里,我们侥幸逃出来,现在你还有脸来给我送休书?颜昭石,你们家穷得叮当响,是谁供你念书考上的举人?是谁养活了你们一大家子?就连你们现在住的宅子,也是你哄骗我买下来的,怎么的,你娘没有杀死我,现在你来了,刚才谁在那里乱吠,说要收这铺子的,颜昭石,你要脸吗?
李绮娘口齿清楚,声音高亢,连珠炮似的一顿数落,她这番话不只是在骂颜昭石,更是说给周围的街坊们听的。
刚才孙氏说的话太难听了,李绮娘可以不在乎自己,但是她还有女儿,她的女儿还要清清白白做人,还要风风光光出嫁!
周围一下子沸腾起来,李绮娘的话却还没有说完,她上前一步,一把推开站在面前的颜昭石,颜昭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出手想要拦住她,李绮娘手里的扁担一横,啪的一下打在颜昭石身上,颜昭石怔住,就连扁担打在身上的疼痛也没有理会。
李绮娘虽然粗俗不堪,可对他却从不敢忤逆,他在李绮娘面前说一不二,他就是李绮娘的天!
现在李绮娘不但敢用难听至极的话来反驳他,而且竟然还敢打他!
李绮娘没有理他,走到铺子门口,她指着头顶的牌匾说道:诸位街坊,这李食记三个字不是我自己取的,这是我老李家祖上传下来的,我家是开酒楼的,是当年我爹觉得颜昭石虽然家里穷,但他是个读书种子,便将我许配给他,我陪嫁有酒楼有庄子,这些年来他们颜家一大家子全靠我养活着,现在看我父兄不在了,想要害死我和女儿,见没有害成,又生出这种下做的法子,想要休了我,不但谋了我的嫁妆,就连我们母女赖以谋生的铺子也要抢走,街坊们,我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还知道一个理字,我就是想要问问街坊们,这种事能不能打官司?
人群里立刻有人大喊:能,告死他!
长得人模狗样,原来是个吃绝户的!
斯文败类,他那嫂子和弟媳妇也不是好东西,没听老板娘说吗,一家子想要掐死她,假装是自杀,这是人吗,这是畜牲!
等等,我好像听到女儿病了,他担心把病气过给通房,所以把女儿留在逃难路上了?这兵荒马乱的,女儿还比不上通房吗?这是精虫上脑,为了通房不要亲闺女了。
张五嫂狠狠啐了一口,骂道:告他,到衙门去告他!
李绮娘大声说道:好,既然能告状,那我就去告颜昭石宠妾灭妻,颜家女眷杀人未遂,颜家满门坑蒙拐骗,吞没私产!
说着,她拿起那封休书,轻蔑地晃了晃,转身看着颜昭石,将休书撕得粉碎,朝着颜昭石一扬手,纸屑纷纷洒到颜昭石的脸上身上。
人群之中一个妇人大声叫好,其他人也跟着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