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她没有办法改变父母的早亡,也没有办法改变横儿拼尽全力都可能考不进国子监的事实。
本朝国子监择优录取,除一小部分天潢贵胄和公侯之家的嫡长子,其他人必须考试。
横儿今年八岁,七岁才被允许入族学,私下又没有好的西席,若想凭一己之力考上国子监,难上加难。
如今冯太傅讲义也断了,连棠很挫败。
退婚的事没有进展,她可以慢慢来,涉及到横儿,却等不得。
横儿有志向,想科考入仕,尽快自立门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叔叔嫂嫂手下讨饭吃。
她是横儿唯一的依靠,必须得帮他。
默默思忖间,突听到门外有急呼呼的脚步声,旋即祁芸推门进来,对着连棠大吐苦水:不知道为什么,父皇今年没给太妃娘娘赐樱桃,你不知道,我的那些姑姑、婶婶们,脸拉的有多长,她们至于么,母亲平常也没少给她们好东西。
她一激动,都忘了忌讳,直接叫奉贤太妃为母亲。
连棠安慰她,许是她们期待太大,才会那么失望。
祁芸冷哼,母亲就是多余管她们。
一番抱怨发泄完了,她才想起正事,小心翼翼的打开木匣,捏出三颗红樱桃放到连棠手里,只能给你三颗,我今年就这一匣子,给母亲留了一些,剩下的还要和小姐们分,不能给你更多了。
连棠把樱桃又还回她手里,我不要,你拿去分吧。
对于世家贵女来说,吃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那份独有的优越感。
哎呀,不行,归根起来我和你最要好,谁都不给也得给你。说完祁芸不由分说的把樱桃放在木几上,抱着怀里的木匣,跑了。
连棠失笑,用帕子将那三颗樱桃包起来,过两天就能出宫了,把樱桃留给横儿,算是小小的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
翌日,连棠不用上学堂,却还是早早的起了。
天刚粉亮,雾蒙蒙的,带着恰到好处的一丝寒凉,连棠披了件梅子青的披风,拉起风帽,沿着酥润的青石板宫道朝林子里走,未几又从林子另一边窜出来,就到了揽月阁的围院外。
一脚跨过后院的洞门,却见雾霭缭绕中,一个如松如竹的身影正在挥动一柄长剑,形态清逸洒练,动作行云流水,连棠目光随着他的剑光轻舞,竟看得忘了走道。
祁衍背手竖剑,转身望过来,他穿戴简单,道袍松松垮垮的缀着,少了帝王的威严,多了郎子的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