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凤真将信收回,转过身,微一侧脸,翘起嘴角。
辽姑娘,你给我十步距离,我只给你半柱香时间。
他没再说什么,一掀开帘子,老奴为他撑伞。
一伙老奴忙不迭地抱起空盒子,顾不得哑口无言的众人,踉踉跄跄跟上去。
直到文凤真走了好一会儿,辽袖眉头微蹙,脸色苍白,眼睫紧闭,恍神了好一会儿,险些跌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宋公子稳稳扶住她。
辽姑娘,你没事吧。他关心地询问。
那是她娘的遗书。
文凤真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有半柱香时辰
辽袖蓦然抬头,寒气顺着皮肤往骨头里钻,雨声嘈杂切切,她头晕目眩,纤瘦的身子不可抑制地微颤。
并非因为畏惧,而是隐隐的激动。
原来娘亲真的留了一封遗书,可是她怎么能在此刻走!她怎么能把宋公子一个人留下!
宋搬山拍了拍她的肩头,辽袖失神地抬头,这双清澈透亮的乌瞳紧紧盯着他,唇色尽失。
宋搬山用力抚紧了她的肩头,想让她镇定下来。
辽姑娘,做你想做的事。
辽袖踌躇了好一会儿,最终,她目光与宋公子交汇,语气艰难,特别费力才一字一句说出。
宋公子,你相信我吗?
宋搬山将一把油纸伞递给她,轻声在她耳边:不用顾忌这些人的目光,去拿回你娘的遗书,这対你十分重要,我从来知道你可以做到。
辽袖眼眸蓄起了水雾,就像迷途中的人拨开了一丝光,她擦了擦额头的水珠,逐渐清晰坚定。
我会回来的。
因为我是死过一回的人,因为这才是我想要把握的人生。
辽袖拿了一把油纸伞,头也不回地冲出雨雾。
一交戌时,东北角天空起了乌云。白日里火浪来去,这会儿又是扯雷又是打闪。
大雨势头不减。
少女双足踩得飞快,踩碎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水洼,一块块小镜子。
一颗心咚咚地在胸膛狂撞,嗓子眼儿干涩,像刀子刮过,每一次喘气都极其费力,喘得越来越急。
额头的雨水,尚未停留一会儿,便被甩在身后。
她要给他一个答案,拿回娘亲的遗书!
从前他曾给过她一个答案:京城的天空一角,是不是不同呢。
东川初见,他漂亮又强大,站在天光下熠熠生辉,対光芒的渴望让人趋之若鹜。
她仰慕的是让她变好的渴望,与胆怯内敛的她自己,完全截然不同的人。
幼时困囿于贫困的小镇,在他身上看到的另一个世间,另一种活法。
文凤真的底牌已出,该轮到她出底牌了!
那么文凤真你是否也有勇气去承担属于你的真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