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她的人有些为难,周思柔催促:“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四皇子,十万火急,快点快点。”
她猜错了!
能够打动沈明泽的利益不是谋朝篡位,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他要以自己的性命,换祁恒名正言顺登临皇位。
难怪……
难怪他会对她这么好。
因为他本就是一个,正直善良、温柔敦厚的谦谦君子。
她早该猜到的!
同样是被用来威胁她的父亲,在皇宫时她处处受制,在丞相府却是无拘无束。
连自由都不受限制,这能叫威胁吗?
会劝慰她,说这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
会发现她潜藏的不安,耐心地安抚她;
拉拢能做到这种程度吗?
会这么怜悯地对待别人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坏人?
“快点,再快一点。”周思柔如坐针毡,如果不是一丝理智尚存,她恨不得下了马车自己跑。
她曾经觉得命运不曾善待她,小小年纪,背负着偌大的压力,每一天都过得苦不堪言。
如今看来,她这点重量与那人比起来又算什么呢?
弱冠之年,亲朋远离、师友排斥,他若是薄情寡义不在乎这些也就罢了,偏偏他又生了一颗玲珑慈心。
无数个日夜里,他该是何等的寂寞与怅惘?
那人还对她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分明最没资格说这话的就是他!
“公主,你怎么哭了啊?”碧莺担忧的声音传来。
“……我哭了吗?”周思柔喃喃自语。
怎么能不为这个人哭呢?
遥想他一举夺得状元那年,是京城里首屈一指的风云人物,惊才绝艳,举世无双。
又是国公弟子。
以国公在文人中的地位,他几乎是已经是下一位文人之首了。
即便皇朝倾覆,他都有能力保护自己。
世俗的风雨他本可以不必经,就只端坐在高楼之上,吟诗作赋,对月弹琴。
倘若对众生疾苦目不忍视,就闭上眼睛,不去看就好。
可他偏要从高台上走下,甘心去趟这场浊世浑水。
放任自己染上污名,放任自己被人误解。
奸臣的权势不为自己谋富贵,只用来保全他人。
就连想要把她救出皇宫,用的都是委屈自己的方式。
万一父亲没有忍住,万一父亲的剑真的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