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放下酒杯,重新坐下,叠起双腿。
他突然很想看看,刚刚抗住一波压力的陆安迪,又是如何应对这一轮突然的打击。
大概他真的太久没有跟女人好好相处过了,再简单的事情也能变得如此跌宕起伏。
张新宁说他想过自杀,但其实也很惜命,他亲眼见过不少像他一样手握大笔财富又无所寄托的人因为染上毒品赌博而倾家荡产,甚至死于非命,所以他对这两样东西一向深恶痛绝,严加防范。
陆安迪感觉自己的指尖都在颤抖,轻声说:那不是毒/品。
她一直都很小心,但那天她醉酒神志不清,将那种白色药片的包装扔进了垃圾桶里。
对这种药,她之前一直掩盖得很好,除了睿姿和穆棱,没有其他人知道。
但是洛伊,却什么都可能知道。
我知道,Rintalin,一种提高神经中枢兴奋的精神药品,有依赖性、成瘾性,药量足够的时候,甚至可以像苦艾酒一样致幻。洛伊冷冷看着她,瞳孔漆黑冷静,丝毫看不出会因为她的失态害怕而心软的迹象,
我只想知道,如果在我身边的时候,我都不准你吃这种药,你会怎么样?
他怎么可能心软,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洁癖只会比张新宁更厉害。
其实在九间堂,陆安迪也吃过这种药,在地下室画凤凰谷一号沙盘的时候,还有在GH的天台,他看到她从穆棱办公室跑出来痛哭的那次。
陆安迪全身无力,这种无助的感觉,比她第一次到GH面试却没人愿意理她的时候更甚,但她知道,洛伊的问题,她没法逃避。
穆棱提醒过她,说他不介意,但洛伊很可能介意,因为ETH也有不少吃这种药的学生,但他们不是为了治病,而是用来应付学业和考试,一次吃上两片,通宵达旦,文思泉涌,效率奇高,就像打了兴奋剂。
洛伊厌恶他们,就像厌恶那些靠兴奋剂作弊的运动员,以追寻艺术之名放任自我的瘾君子。
我可以不吃,但我不是嗑药,我是她内心挣扎无数,最终放弃了苍白无力的解释,重新坐下,抬起头,第一次抛开各种感情与畏惧,与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对视。
他有无数理由可以否定她,甚至毁掉她,只需凭一种好恶或一个念头。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自从出过一桩天台跳楼的自杀案后,GH就不再接受任何有精神病历史的患者成为员工,隐瞒病史者一旦被发现,都会被公司立刻辞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