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害怕了,连手指尖都在微微战栗,恐惧像是洪水,瞬间淹没了他的身心。
自己明显是不对劲了,刚刚的失态不仅仅是情绪的失控,他在不经意间摄入了什么令人亢奋的药物吗?
什么时候?
谁给他用的?
江潮想不起来了
只是在这样子的场合,他要有一点失态,就会暴露。
再之后,那就是死无全尸。
江潮深深呼吸一口气,他抹了一把眼睛,然后扯出一个微笑,如以往那般。
他这个人滑头的很,什么事都是耍耍小聪明就过去了,或者想别的办法怼回去。
可是再怎么强装,他骨子里就是一个胆小鬼,自卑懦弱,但却有一种古怪的好胜欲。
别人欺负他,他会学武术,然后打回去。
别人欺骗他,他会欺骗回去。
他逼着自己成为了一个强大的人,不受人欺负,不受人欺骗。
所以再发现自己不对劲的第一瞬间,便是兜头而来的恐惧感,但是常年的习惯,让他快速反应过来,并且顺藤牵绳去找出原因,并且为之对抗。
他的目光落在金风的脸上,英俊的脸上带着三分担忧和三分疑惑,剩下的便是暖暖的情意。
他再傻也看的明白,连忙后退一步。
心想,小少爷疯了。
小少爷,对不起,我失态了。江潮低下头,刚刚的恐惧渐渐消散,他渐渐冷静下来,思考着自己被人算计的原因。
你说两次对不起了。金风柔和的嗓音从他头顶传来,干嘛这样?
小少爷江潮的声音也不由的软了,他唉了一声,我太失态了,作为您的保镖,实在不合格。
没关系,我知道你肯定不喜欢表演。所以我故意安排的。
江潮一愣,想起来刚刚那两个Omega,又是一阵反胃。
我也不甚喜欢。金风笑了笑,像是自嘲,他稍微退后了一点,没有再贴着江潮了。
江潮不说话了,他不敢抬头,就只能看向地板上金风的鞋尖。
金风满意的看着江潮,觉得江潮这个人实在太适合自己的心意了,软弱又强大,懦弱又坚强,愚蠢又聪明。
他仿佛是个矛盾体,因为认知偏差,从小就偏离正轨,只要稍微一引诱,就可以顺遂他心意,往另一条路上去。
小少爷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个表演,还要来参加宴会呢?江潮看着鞋尖,想着连日来金风对自己的好,试图为他找理由去辩解,他知道金风不是一个本性坏的人,虽然有些古古怪怪,但至少像金铸那样无恶不作伤天害理,至少是没有沾染过人命。
金风无言了半瞬,然后说:我姓金。
江潮心凉了半截。
但是没等江潮说话,金风又说:你应该不知道,我和我父亲关系不好,我一度不喜欢家族生意,也没有参与过,我曾想过,要不要取代我父亲,掌管生意,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宴会还有Omega贩卖通通清除掉,这样对家族好,对其他人也好。
江潮对金风的话不敢相信,却又觉得开心,甚至有一丝希冀。
可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反而装作害怕而又无法理解的模样,结结巴巴的叫:小小少爷?
金风揉揉江潮的头发,苦涩一笑,没事,你不懂也没事。
江潮抬头,眨眨眼睛,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他心里却想,小少爷,我懂,我太懂你了。
金风还是笑着,他摇摇头,大手再度附上了江潮的脑袋,磋磨着他的头发。
他们二人站在昏暗的屏风后面,几乎瞧不清其他东西,偶尔有微弱的闪过,江潮借着光,去看金风的轮廓。
线条分明的下颌弧线流畅又紧实,平静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丝暖意,不知道因为害羞还是什么,他的两颊上还有绯红。
江潮觉得大事不好。
他不该和金风过密交往的,虽然以往觉得金风又傻又好操纵,可是随着两个人越来越熟悉,他就觉得金风越来越古怪。
金风看起来热情待人,可有时候却像是心术不正的样子。
再迟钝,江潮也能感觉到金风并不是表面那样。
真实的金风是个什么样,他也搞不清楚,也不想搞清楚,现在这个样子,他并不想打破,甚至他希望金风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
为什么有这样幼稚的想法出现,江潮也觉得奇怪。
只是江潮能搞清楚的就是,每一次和金风独处的时候,他的心跳动的格外快。
刚刚是,现在也是。
尤其是金风为他解围的时候,拉着他的时候,还有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
江潮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子,笑了一笑问:小少爷,我们不出去吗?
金风叹口气,你想出去吗?
江潮真诚的建议,不是,您是主人家,消失太久了,不好。
金风问他:真的吗?
江潮又狗腿起来,真的!
金风微微一笑,那我们出去。
江潮被金风带出去以后,便往游泳池的反方向走,走到了顶层的观景台边上,观景台是个露天花园,两边站了好几个黑衣保镖,他们看见金风,便又隐进了黑暗里。
江潮心想,这黑漆麻乌的地方,小少爷又要干什么?
他看了看冷风瑟瑟的露台,黑漆漆的,真吓人。
小少爷
江潮不敢走了,他出声提醒金风。
金风扭头,正好和他害怕的黑瞳对上。
你害怕?
江潮摸摸鼻子,不害怕。
金风哦了一声,指了指那边露台,那里有个人,像是之前问你洗手间的人,我想去找他说说话,你不愿意去吗?
江潮一个激灵,连忙看过去,见黑暗中果然有一个身影站在栏杆边,瞧着轮廓,可不是苏均吗?
妈的,真倒霉!
江潮没法,只好低眉顺眼的说:我没有这个意思,小少爷。
金风没说话,转头继续走。
走到一半,苏均就转过身来了,他端着一杯酒,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事,眉头紧锁,等他看清楚来人是金风和江潮的时候,不由面色大变,他张张嘴想说话,眼神下意识的飘向了江潮。
这个距离,太过明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