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晟嵘笑了出声,但是笑大概带到了什么发炎处,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白可去煮粥了,应延一又坐回到他床前,柔声道,难受吗?要不再躺着睡一会?
睡不着。
那一哥哥给你讲故事?
丁晟嵘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应延一道,不是小孩子,出门会忘记带钥匙?不是小孩子,手机坏了不能借门卫手机?你都认得他,能让他给你开大门了,让他借你电话很难吗?
被训的丁晟嵘捧着热水,把自己当鸵鸟。
现在几点了?
应延一打开手机望了一眼,下午四点。
丁晟嵘蜷起腿坐在床上,喝了一口热水,晚上七点,比赛直播就开始了。
别想这事了。应延一道。
延一
嗯?
我是不是做错了?
为什么这么说?
丁晟嵘把热水杯放到了床头柜上,双手抱膝,我很生气,所以我不想比赛,是我任性了。
你为什么生气呢?
因为康佳弄伤了跃燃,但是陈教练不管不问,就只会说,让我们训练,让我们比赛,这样很没有人情味。
应延一摸了摸他的头,那你觉得,陈教练错了吗?
丁晟嵘陷入了沉默。
没有他艰难道,他只是,很想要战队拿冠军。
那你觉得,是你错的更多,还是教练错的更多呢?
我不知道。丁晟嵘沮丧道,我没有办法认可他,为此而生气难过,但我又不能指责他,因为我其实也知道,从战队的利益角度来说,他是对的。
所以你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太鲁莽太任性了是吗?
嗯。
其实很多东西,都没有对错的。应延一道,你为了朋友出头,想让伤害你朋友的人受到惩罚没有错。陈教练从战队考虑,要你们先解决当前的问题也没有错。不同的选择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果,不到事情真正发生的那一刻,谁也不知道。哪些结果是好的,哪些结果是坏的,又有谁知道呢?
福祸所依,古来如此。如果非要揪个对错,也只是你和陈教练都用错了方法。
方法?
嗯呐。应延一点点头,如果你可以不那么冲动,也许你和陈教练就不会这么剑拔弩张;而如果陈教练能够拿出哪怕一点点实质性的解决方案,而不是仅仅是嘴上说说会解决,你也会愿意听他的,不是吗?
嗯
所以,你既然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别再管这个选择对与错,问心无愧就好。应延一道,反正无论如何,你一哥哥,是你永远的后盾。
丁晟嵘看了应延一半响,傻乎乎的笑了。
二缺。应延一笑着捏了捏他的脸。
其实我只是觉得很害怕。丁晟嵘突然道。
害怕?
丁晟嵘苦笑道,可能是自私吧。我一直把陈教练当父亲一样的角色,可我一想到,如果今天躺在这里的是我而不是跃燃,我就这么孤立无援的,躺在那里而陈教练做了这样的决定,我觉得我会很痛苦,很难过,所以我不想让跃燃这么难过,让跃燃觉得,整个SO,好像连一个更看重他的人都没有。
嗯。应延一认真地看着他,我知道,我理解你。
丁晟嵘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我我我我只是眼睛不舒服他手忙脚乱的擦眼泪,应延一故意把头往旁边偏,嗯,我刚刚转头看电脑了,什么也没看到。
李医生到了,拿出温度计一看,嚯小伙子,38.9。一拍脑门就把丁晟嵘摁下去了,躺着休息。
要不要打针啊?应延一有些担心。
先看看情况。李医生道,如果烧吃完药能退下来就暂时不用,继续吃药就好,不行的话就直接送去急诊吧。
啊!?
李医生道,高烧不退,我这个小药箱的东西也耐不何。
我知道了。
李医生道,年纪轻轻的小伙子,不要去学些不好的玩意,动不动就淋雨淋雨,当自己拍偶像片呢?淋雨后也要及时洗澡换衣服擦干净,听到没?
丁晟嵘乖巧地点头。
送走李医生,丁晟嵘喝完粥吃完药被应延一摁着躺下了,你就可劲睡吧,一会半个小时后我再来量量你的体温。感觉好点了吗?
丁晟嵘道,头还有些晕晕的,感觉不太清醒。
他往被子里缩了缩,闷声道,不知道跃燃现在醒没醒,我有点想去看他。
应延一给他掖好被角,好啊,等你病好了,我陪你一起去看他。
最后的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了白色的被子上,晕染出一片暖橙的色彩。
陈跃燃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床边闭目养神的陈亚安。
教练
陈亚安猛然睁开眼睛。
失神的双目重新聚焦,他轻声道,跃燃,你醒了。
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
比赛快开始了吗?
对。
那为什么,教练还在这里呢?
陈亚安苦涩道,因为晟嵘和我吵架了,他不愿意比赛,我们只有四个人,没法上场。
陈跃燃道,可是我也上不了场。
陈亚安道,晟嵘是因为你才不愿意上场的,所以,能不能
陈跃燃看着陈亚安的脸。
胡子拉碴,精神萎靡。
我知道了教练。陈跃燃道,给我电话,我来吧。
手机响了起来。
丁晟嵘昏昏沉沉的被惊醒,茫然地眨眼看着应延一。
应延一拿出手机道,抱歉忘记调静音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楞了一下,立马道,我出去接个电话。
陈教练的吗?
不是。
我看到来电显示了。
应延一生气道,我就该把他备注改成狗头鱼的!
丁晟嵘轻笑了一下,我的手机坏掉了他打不通,应该是来找我的,给我吧。
应延一把电话接通后递给他,丁晟嵘从被子里伸出手接了过来,放在耳边,喂?
电话里的声音太沙哑,陈亚安一时分不清是谁。
应延一?
我是丁晟嵘。
病房里的挂钟,落到了六点二十分。
陈亚安扫了一眼,摁下来问他声音为何这么沙哑的话,直接道,跃燃醒了,他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