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做事的人,难免有懈怠的,祝文暄又是个压不住人的性子,今日下人就没看住阮星恬,叫她一个人跑出来,还喝了这么多酒。
祝文暄抱着阮星恬回到住处,命人熬制醒酒汤。阮星恬闭着眼躺在榻上,心中五味杂陈。
她不常酗酒,也有好酒量,那些烈酒醉不倒她。她把自己喝得烂醉,就是想知道当初林愿烂醉如泥时,心里是怎么想的,更有意借着醉酒的状态,接近穆千玄。
得知父母被杀的真相后,阮星恬终日魂不守舍,浑浑噩噩熬过了许多日。虞思归说的那些话,一遍遍在她的脑海里回荡着,包括那个残酷的复仇计划,如同诅咒般刻在她的脑子里。
阮星恬自问这辈子行得正坐得端,行医救人,问心无愧,用穆千玄这把剑去对付楚绣绣,无疑是卑劣的,但摆在眼前的事实是离火宫有楚绣绣和楼厌这样的高手,单凭她一人,根本没法杀了楚绣绣替父母报仇。
仇恨的种子埋在血肉里,一日日壮大,叫她辗转反侧,痛苦不堪。她开始动摇,并且隐隐认同虞思归的那句楚绣绣的儿子,生而有罪。
一旦动摇,心中坚守的信念土崩瓦解是迟早的事,就算不想利用穆千玄,穆千玄作为楚绣绣儿子这个身份也吸引着她窥探。
然而这位穆三公子并不好接近,阮星恬先前不知何事得罪了他,月夜下险些被他拧断脖子。听说这位三公子性格孤僻,行事乖张,不能以常人推断,阮星恬找不到答案,只好认为许是那夜她打扰了他赏花,一时兴起杀心。
阮星恬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深知这种人看似温柔无害,实则最是冷血无情,阮星恬对他是能避着就避着,绝不单独碰面。好在那夜过后,穆千玄对她爱答不理,态度冷淡,两人关系没有进展,好歹性命是保住了。
如今骤然亲近,显得突兀了,阮星恬就想借着醉酒之机,为两人相交打开个缺口,谁料想那怪物压根不按常理出牌。
阮星恬一跟头栽得五脏六腑差点移位,有苦说不出。
丫鬟捧来熬好的醒酒汤。祝文暄扶着阮星恬坐起,喂着她喝下。
阮星恬垂眸,心中很快有了另外一个计划。穆千玄这人油盐不进,喜怒无常,待人十分冷淡疏离,从他下手失败,不如从他在乎的亲近之人下手。
这世上他最在乎的,无疑就是他的徒弟初夏。
阮星恬早就有所察觉,无论何时何地,穆千玄的目光总是停留在初夏的身上。对一个人过分的关注,不管是什么样的感情,至少代表着,他在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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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庄里对阮星恬的议论,尽管有祝文暄压着,初夏还是听到了点风声,她把阮星恬的异常归为这些流言的影响。被当做纯洁无瑕的神女,众星捧月惯了,一下子落差这么大,心里难免会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