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桃在边上回答:“小姐昨夜叫得及时,除了几个人受伤之外,没什么事!但是隔壁府上……我听说死了几个人,已经处置好了。老太爷那边,有诸葛大夫看着,对了,那边宅子也来人了,范夫人带着孩子来了,房子塌了,她无处可去,只能在我们府上落脚。”
范小米点点头,“大家没事就好,受伤的,等我洗漱好,你叫他们在大厅里候着,我收拾收拾就来!对了,陈嬷嬷她们,都没事吧?”
“陈嬷嬷走得急,崴了脚,没什么事!我们也都没事,小姐,你就放心吧!”
范小米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幸好昨晚自己做梦,也幸好满满哭闹,她才能及时醒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尸横遍野,哀嚎一遍,范小米第一次见识到天灾的恐怖,饶是楚家这么好的建筑,依旧不少房屋坍塌,可想而知,百姓的房屋基本上都坍塌了,死伤无数。
楚谦之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范小米抱着满满洗漱好,把满满背在背上,开始整理府内的情况,楚芸熹从未见过这等症状,整个人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要不是一切有范小米撑着,府上早就乱成一锅粥了。
“婉桃,记录好进出府里的人,告诉大家,不要慌,有伤的,来我师父这边看伤,没伤的,好好呆在岗位上,如有发生争执,通通先回了我!”“婉霞,你看我爷爷,把月星月落叫来,我要对对府上的名单。”
来到府上,范小米从未管理过,一则,这不是自己的府邸,二则,她还没进楚家的大门,越俎代庖怕给楚芸熹留下不好的印象。
范小米一系列的吩咐下去,府里乱哄哄的情形一下子就好了,她抱着满满,把他托付给楚芸熹,自己则带着楚芸熹身边一个得力的妈妈,给武远芝他们收拾出了一间屋子,武远芝带着两个孩子,挺着大肚子,身后还跟着一个痴痴傻傻的范志高,衣衫褴褛,浑身脏乱,范志高揪着武远芝的衣角,怯生生躲在她身后。
看到范小米,武远芝拍了拍范志高的手背,对范小米说道:“小米,真是……他现在就是这个样子,心智只有五六岁孩子大小。昨晚地动,多亏了他,要不是他,只怕我们一家……早就埋进地里了。”
范小米点点头:“房屋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先洗漱洗漱,等会儿我让人给你们送吃的来,昨晚地动,整个京城乱糟糟的,包括两府上,一片慌乱,暂时你们别乱走,也嘱咐孩子,别乱走,也别出门。我会比较忙,有事的话,让丫环找我!”
把武远芝他们安顿下来,范小米又花了半天的功夫,才收拾几间没有倒塌的屋子,将住在隔壁的楚盛容以及楚家的几位族亲接到了这边。
安置好他们,现在接下来最主要的就是家中的粮食,楚芸熹府上的管家来自上官家,大家平时就叫他上官管家,此时,上官管家满脸愁容:“范小姐,现在最难的就是粮食,城中的粮铺倒塌了三四间,剩下的几间粮铺,一下子就把粮价哄抬起来,现在一斤大米炒到了一百文一斤!这还有市无价,不少大官贵族人家排着队等着买呢,我们府上这么多人,就算我们拿出府里的余钱去买,顶多也只够一个月。老奴今天出去转了一圈,太惨了,古语有言,大灾之后,必有瘟疫……”
范小米脸上的笑容也很沉重,她是大夫,自然清楚,死了这么多人,必须要尽快处置,要不然滋生细菌,这可是天然的培养皿,她沉声问管家:“上官管家,那你觉得,家中的余粮还能支撑我们吃多久?”
上官管家仔细算了算府中的人口,伸出大拇指:“顶多十天!”
十天?范小米深吸一口气:“十天应该足够了!上官管家,这次地动发生在京城,震源……具体在哪里还不太清楚。但既然京中这么多高门大户都受到波及,还有皇宫……那么,坐在那个位置的人绝对不会放任不理。你放心吧,不出一天,上面肯定有圣旨下来,至于哄抬物价,也会很快平息下来,我们暂且按兵不动,管理好府上的人,记住我说的话,如果没有必要,大家不要轻易出门。我记得大小姐的外家上官家就是做药材生意的对吧?我要义诊,没问题吧?”
上官管家微微迟疑了片刻,来之前,楚芸熹曾经交代过了,万事听范小米的,可是……京城地动,正是用药材的时候,我们不涨价就已经很好了,怎么还能义诊呢?这不是,这不是……
范小米似乎看出了上官管家纠结,她笑了笑说道:“上官管家是否在纠结?别人家都涨价,为何我还要义诊?我义诊,的确是为了京中百姓,这样的天灾,没人能够避免,我记得大姐曾说过,上官家乃是大夏朝两大富商之一,能不能和皇家扯上关系,就看这一次了。上官管家,不愿意看到上官家的生意更上一层楼,彻底压倒慕容家吗?”
上官管家猛地看向范小米,他竟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说她其实早就算好了,又或者,她只是单纯想做善事,却要拿这上官家的药材能做筏子!
范小米挑眉,静静等上官管家的回复。
地动发生后,范小米在系统里就想明白了,救人,肯定要救,必须救,但是,这个救人还是可以做做文章的,既然自己要嫁到楚家,那么将来楚家的产业,也是自己的产业,既如此,义诊这样的美名,能提升上官家的声誉,搞不好,上位那位还会褒奖他们,将来论功行赏,绝对少不了上官家。
良久,上官管家低声道:“全凭小姐吩咐!”
府中一切井然有序,子时已经过了,楚谦之还没回来,范小米揉着发酸的脖子和手臂,回到屋子,满满乖巧地抱着自己的枕头,睡得正香,她满眼心疼,走过去抱起他,轻轻将他放在里面,自己褪去衣裳躺在他身边,小家伙闻到娘亲的味道,蠕动蠕动,不大一会儿就到了范小米的怀里,范小米抱着满满的小身体,沉沉的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范小米醒来发现自己身边的位置向下凹陷,摸上去,凉凉一遍,婉桃进来给她梳头时,她问婉桃:“昨晚你们家少爷什么时候回来的?”
婉桃摇摇头:“小姐,昨晚我睡得比较实,还真没注意到。不过今天早上,我听陈嬷嬷说,少爷寅时就离开了。少爷走时跟陈嬷嬷和管家说好了,现在家里你说了算。”
范小米抿嘴一笑,不过是一两百号人而已,有什么难管的?前世,她的公司上千人都管过,驭下之道,她不用别人教。
范小米早早的起来去了药房,居然要义诊,药材必须充足,中药药材所需太多,而且大多药效很慢,达不到她的标准,索性诸葛坤林跟着她提炼药材,也算个熟练工,师公对此很有兴趣,干脆晚上也住在药房里。
这边药材准备得差不多了,范小米就让管家去街上吆喝,说她这里要义诊,免费为受伤的百姓看病。
楚盛容闻言,气得把手上的杯子都给砸了,“她范小米凭什么!老子还没死呢,全家都当老子不存在是不是?来人,来人啊,告诉上官,不允许,我不允许!”
常年跟在楚盛容身边的小厮满脸苦笑劝道:“老爷,你别管了!”
“我不管,我不管都要翻天了!去问问楚谦之,到底要不要把他弟弟放回来,年都没能回来过,他到底想做什么?”
小厮不敢言,任由楚盛容发脾气。
范福才受伤了,诸葛坤林给他包扎好伤口,再三叮嘱他,一定要卧床休息,最近切忌起床。
武远芝挺着肚子,丫环小秋小心搀扶着她:“夫人,你慢着些!”
武远芝笑了笑:“我啊,什么忙也帮不上,好歹去看看,小秋,你不用管我,去看着二妞妞吧,她起来看不见,又该哭嚎了。”
打发走小秋,武远芝看着远处正忙上忙下修葺房屋的下人,苦涩一笑,曾经她看不上范小米,她是范家最多余的那个,是全家的出气筒,谁能想到,曾经的出气筒现在居然高高在上,活得精彩无比,反观她,曾经是武家唯一的女儿,深受父母疼爱,兄长关爱,被范志高几句甜言蜜语就迷得五迷三道,下嫁给他,那时候的她,在看到范小米遭受非人的对待时,心里还想着,谁让她是个女儿呢?她却忘记了,自己也身为女子这一事实。
可能是老天的报应,她好不容易怀孕了,却接连生下来两个都是女儿,当彭三娘和范志高想把她的女儿卖掉时,她疯了,她不是彭三娘那种变态女人,做不出卖掉自己亲生女儿这样畜生不如的事情来,她本以为娘家会帮衬自己,可是,她父母死了,哥哥分家了,她成了没爹没娘的人。
没了娘家的庇护,范志高得寸进尺,对她非打即骂,他们不顾自己肚中的孩子,要她跟着来京城。
武远芝冷笑一声,范志高就是遭报应了,当初他是怎么对待小米的,如今自己成了个痴痴傻傻的蠢货,要不是看在他昨晚救了自己和两个孩子的份上,她真想一包砒霜下去,毒死他,自己也省心,等孩子大点,搞不好自己还能再嫁。
这样走着,武远芝心头千头万绪,还有两个老东西,其实她心里很清楚,那天早上,他们明明是来找范小米的,可是,从那以后,他们没有回去,就好像消失在了这个世上,其中,定然是范小米的手段,可那又如何,武远芝从未想过为他们伸冤,当初那两个老不死的,嫌弃自己的两个女儿,想着要把两个丫头给卖掉,自己还没出月子,就被逼洗衣做饭……落下一身的月子病,还是他们,逼着刚出月子没多久的她同房,二妞还没一岁,自己又怀上了。
想到他们,武远芝恨得牙痒痒的,她骂了一句:“最好都是死掉!”
风靡一时的神医娘子范小米要义诊,这可乐坏了京城的百姓,当放出这个消息,就不少百姓拄着拐杖前来排队看病,范小米刚吃完饭,就听到上官管家说,外面排了长长的队伍,她不由得震惊,消息才散播出去不到两个时辰,就这么多人前来看病。
她擦擦嘴角,急忙去找诸葛坤林和师公。
药房内,两个医痴正大口大口扒拉着饭,嘴里还讨论这黄芪和枸杞的配比,范小米走进来,师公急忙拉着范小米:“小米,你跟我说的那个百蕊颗粒,配比怎么样?我试验了好几次,可还是达不到你的要求,对了,还有消炎药……太多了,而且,我感觉我们现在做不出来。”
范小米无奈地笑着:“师公,你先不着急……现在外面来了很多病人,要找我们看病,药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出去吧。”
诸葛坤林把碗筷放下:“小米,你跟你那个大姐说一声,不要没事给我们送饭了,我们饿了,我自会出去找吃的,还有,告诉那些丫环,不要在门口晃来晃去,实在是吵得凶,我们都没法静下心来提炼药材了!”
“啊?”
楚芸熹?
范小米眨眨眼,指着诸葛坤林:“师父,你刚刚说什么,这饭是大姐给你送来的?”
“是啊,我跟她说了,最近忙得很,饿了自会出来找吃的,不用麻烦,她一天三顿,顿顿不落下,实在是吵得很!”诸葛坤林很烦恼,“哎呀,算了,你也不好开口,这件事还是我去说吧,你要嫁进楚家,不好张口,省得你未来大姑姐心里对你有看法!”
范小米没回答诸葛坤林的话,她心里震惊,楚芸熹自从和离以后,独自带着宝儿,平日里几乎没看她和出上官管家以及楚家自家人以外的男人多说过一句话,怎么对她师父嘘寒问暖,这不像是她平日里的为人啊,难道说……也不能啊,难道说是为了报恩?
“也好,师父,外面人很多,我们出去吧!”
府邸外面,人潮翻涌,不知道还以为出什么事了,纷纷探出头来,更有甚者,前来问询,得知这里义诊,便留下来排队。
上官管家站在门口临时搭建的一个建议棚子里,对大家说道:“都别挤,别挤,人人都可以看病,人人都可以!来,危急的,往这边走,如果伤势较轻的,请排队,请大家排队!”
“我危急啊!”
“我也危急,你看我,手都断了,还挺着呢,大夫呢,能不能先给我看看?”
“我腿脚断了,两只脚都断了,我先来吧!”
“……”
一说危急,大家都跑来这边排队,上官管家板着脸:“手断了就危急?你回头看看,这里几个人身上没挂彩的?我说的危急是此刻不救,下一刻就要死人的那种。去排队,排队去!还有你,断脚的,你也去排队,让你家人抬着你!”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 ”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