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岸淡定坦然的站在办公桌前,杨依瑶将手头的最后两份作业批完,全部跺好放在了一边,套上笔套才缓缓抬头看向许知岸。
杨依瑶开始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比她高上大半个头的学生,校服穿带的挺整齐的,人也是长得干干净净,不说的时候虽然看上去有点冷漠疏离,但还算比较省心的那种。只不过他做出来的事情,倒是没有一件是令她省心的,亏她之前还想过用他不打架、不违纪来安慰自己,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血压是蹭蹭的往上冒。
要不给老师说说今天下午体育课的事情?省的到时候说老师冤枉你。估计是受学生们的影响,杨依瑶手里转着刚刚套上笔套的笔,不急不慢地问着,一点也不像血压升高的样子。
许知岸默不作声地低下头,杨依瑶也没再开口,只是仍旧转着笔等待许知岸给她的回答。
一时之间,师生之间的气氛有些凝固的僵硬。
等了一分多钟,也没等到许知岸开口解释,杨依瑶顿时感觉头痛无比:你一直不说话,那就是承认自己打人违纪?
老师,我确实打了人,原因我不想说。
眼见许知岸终于不是继续保持缄默,杨依瑶心中居然有点欣慰,反应过来后,霎时欣慰就变成了心酸怎么她这个班主任就做的这么失败呢?
不过面上还是一片淡定,杨依瑶将笔放下,想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许知岸啊,你究竟有什么困难其实可以和老师说说,老师能帮你的会尽量帮你,你是颗好苗子,脑子也聪明,为什么就是想不通呢?平时学业上浑浑噩噩的,老师就不说你了,现在你还学会打架,那你未来想干什么?打劫还是抢银行?
打劫和抢银行?您是怎么联想到这个上面来的?许知岸听得心中有些无语。
你不要觉得老师说话难听。看着许知岸便秘般的难看表情,杨依瑶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老师是真的关心你,想拉你一把,才会这么说的,话糙理不糙。
知道。许知岸点点头,心中五味杂陈,有感动和感激,也有愧疚和歉意。
我希望能够看见你的改变,是变得越来越好的那种。这次的事情我就替你压下来,再有下次的话,处分自己背,到时候可别怪老师不帮你,没劝过你。说完,杨依瑶把批好的作业推到了许知岸的面前,吩咐道:把作业抱回班级,让课代表发下去自己订正,我晚自习来讲。
见许知岸还跟个木头桩子似的杵在办公桌前不走,杨依瑶笑着调侃道:还不走?真的想我请你喝茶?
不是的。许知岸摇摇头,没有一丝被调侃的窘迫,我是想和老师说一件事情,我想申请一下住宿,和程陌一间,我想找他问问题目好好学习。
许知岸说起谎来可真是脸不红心不跳,还满脸的诚恳好学,杨依瑶有种自己拒绝这个请求就是犯了什么天大的罪过。
听到许知岸这么一番想要好好学习痛改前非的话语,杨依瑶对他想和程陌住一间宿舍的事情也没太在意,挥挥手示意知道了会安排的,然后就请许知岸跪安退下回班。
许知岸笑着道谢,带上办公室的门走了。
杨依瑶的办事效率极高,第二天晚上许知岸就拎包入住,成功的名正言顺地住进了程陌的宿舍,不过拎包也有点太夸张了,许知岸本身没多少东西,也就带了两三件衣服,连床褥被套也都是下晚自习后和程陌去宿管的杂货间领的。
新领的生活用具质量都很好,但被褥什么的堆放很久就会有些沤出轻微的霉味,大晚上的也没太阳给许知岸晒被子。
一切都没什么大问题。
但许知岸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先是轻声抱怨了两三句,随后就凑到程陌身边谄笑说道:陌陌,你看这被子和床褥都有霉味了,我不想睡,那晚上能不能带我一起睡啊?
显然这种无脑的抱怨和嫌弃有很大一部分是在演戏,许知岸根本不是那种十二三岁的娇滴滴的小姑娘,被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味道,不值得他这么开口说的。只不过是许影帝一天不给自己加加戏,心里似乎就憋的难受,可惜就是苦了程陌每次都要不情不愿地被迫当着观众,甚至有时候还需要配合许知岸,和他一起唱双簧。
不能。话未说完,就被程陌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一肚子坏水的模样,我才不答应呢!准没好事!程陌这么想着。
可许知岸怎么会这么轻易的死心,厚着脸皮装作委委屈屈的样子看着程陌开口:不行,我要和陌陌睡一起,我晚上要是做噩梦怎么办?想起下午的事情,再加上许知岸的软磨硬泡,程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
洗漱完后,两人躺在程陌的床上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场面十分温暖和谐。
二中宿舍的床虽然不是特别大,但睡两个男生还是绰绰有余的,当然前提是他们睡着了以后不会打架,好在程陌虽然睡姿不太健康,但睡相还是和许知岸一样很老实的。
滚!别拉我!你有病啊!
就在程陌快要睡着的时候,许知岸却突然将头蒙在被窝里的程陌一把捞了出来,不顾程陌的黑脸说教导道:陌陌,你睡觉的姿势实在是太不健康了,一定要改!
困!别动我!
好好好,不动你了,不动你了,睡吧睡吧。
程陌困得整个脑子都是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没怎么在意许知岸的话,只是听的感觉很聒噪。伸手不疼不痒的像小猫咪一样挠了许知岸两下,示意许知岸松开他的爪子,可惜最终没能抵过困意,于是在许知岸怀里找了一个最舒适的位子,然后沉沉睡去。
看着程陌难得一见的迷糊可爱的动作,许知岸莞尔一笑,悄悄在程陌眉心吻了吻,然后抬手将床边的小夜灯关掉,搂着程陌慢慢阖眼进入梦乡。
小岸,妈妈好想你啊。你现在究竟在做些什么!你对的起我和你妹妹吗?啊?钟嫚阴惨着脸,冷声问道,充满恶意的指责里再也没有一丝从前的温暖和关爱。
许知岸面对母亲的质疑,低着头一声不吭,更多的却是无话可说。
噫噫噫呀呀呀咿呀咿呀小婴儿挥舞着短小惨白的四肢,小嘴一开一合的叫个不停,是他还没有出生就离开这时间的妹妹,没有长牙,更不会说话。
许知岸看着这样的母亲和妹妹,歉疚早就已经溢满心头,但母女俩阴沉的脸色、陌生的态度还有冷冷地指责,都让他莫名的害怕和恐惧。
许知岸!许知岸!你怎么了?隐隐约约好像听见了程陌的声音,许知岸心中这么想着。
努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做不到,他的母亲一手抱着他妹妹,一手死死抓着他不让他走,耳畔程陌的声音也越来越焦急,许知岸知道自己又在做噩梦了,而梦外有那个爱他的少年在等着他。
许知岸狠狠的将钟嫚的手甩开,冷漠的说道:你不是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爱我的,是会希望我变得更好的,好到让她骄傲的!而不是像之前一样,跟坨烂泥巴似的!
梦境陡然破碎,许知岸猛然睁开了眼睛,粗粗的喘着气,额头上也是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憔悴的像是经历了什么殊死搏斗一般。程陌起身抽了两三张纸递给许知岸,然后不放心的又喊了一声:许知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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