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又被拿校服蒙住脑袋,扔到了学校外。
晚上,这条街经过的人很少,他在地上趴了很久都没人发现,他蜷起腿,拿胳膊挡住脑袋,浑身冷得厉害,只有脸颊烫得烧心。
徐春鸿那年在初中部当班主任,正好带的是朱秦那届,他落了份教案在学校,回去取的时候,低头看到路边倒着一个孩子。
他被吓了一跳,蹲下一摸发现小孩身上滚烫,连忙抱起来就往医院跑。
到了医院才发现这孩子原本白嫩的脸蛋都扇红了,渗着血,肿起一指高,卷发湿黏黏地贴在脸上,脑袋歪在他怀里,胸口几乎见不到一点起伏。
“快!这孩子晕过去了!”徐春鸿慌忙地说。
医生检查过,确定钟寻身上没太多别的伤,就给他输液,喂药,徐春鸿交费回来时,钟寻眼睫颤巍巍的,刚好清醒过来。
钟寻仰起头望着他,小脸上没什么表情,跟年龄不符,冷冰冰的,浓深漂亮的长睫微微动了一下,再闭上时,有眼泪顺着泛红的眼尾滚了下去,濡湿了脸颊跟耳廓。
他哭得没有一点声音,整张脸却很快就变得湿漉漉的,眼泪顺着下巴尖淌下去。
徐春鸿突然就说不出话,跟着心里一动,没来由地难受。
他摸了下小孩滚热的额头,看他嘴唇微动,就凑过去,却没想到是呓语,很小声地,喃喃说:“我要死了……”
徐春鸿心头一酸。
“孩子,你家长呢?”他试着想联系钟寻的父母,但钟寻清醒之后,还是什么都不肯说。
问到最后,才勉强说有爷爷奶奶。
徐春鸿就赶紧打电话,让他爷爷来接,钟寻爷爷腿脚不好,冒着雨跟妻子过来的时候,低头一看,差点也跟着掉眼泪。
“谢谢徐老师……”奶奶有些哽咽地拉住徐春鸿的手。
“没事,”徐春鸿心里也难受,“孩子没事就行,不知道谁干的,需要帮忙的话,您随时来一中找我。”
他一直惦记这件事,但没再见到过钟寻。
直到第二年夏天,他接到派出所电话,说他班里的学生出事了,让他过去一趟。
到派出所时,一眼看到了那个坐在长椅上的男孩,他眼睫浓密,垂下来遮住眼珠,苍白的脸颊那么漂亮,明明很安静,却像有火在烧。
他指尖也白皙清瘦,搭在膝盖上,攥着一台沾血的单反,血迹未干,沿着他指尖往下淌,鲜红刺目。
“朱秦,还有许文军……”警察念了几个名字,抬头问徐春鸿,“都是您班上的学生?”“是。”徐春鸿夹着公文包急忙点头。
派出所的警察也是头一次碰到这种事,接到报警,说一中校外有人打架,过去一看,有个少年把几个高个子男生打到冒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