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放在小妈的后腰,她今天着墨色的旗袍,不抚上去是不晓得她旗袍上原是绣了同色的浮凸水仙花
正想到这一句时,我的门被叩响了。我说请进。门把转了转,一个瘦弱的男人走了进来。我的小妈,我冲冠一怒的红颜,我的缪斯女神。
夏晖瞧着气色不好,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他向我道歉,说是他连累了我。我告诉他:没事儿。又问他:我的手稿你看完了吗?
夏晖微微一笑:看完了。继子为何会爱上父亲的情人呢?
他的反应令我略感失望,看来我写得实在太隐晦了,他看不出来小妈的原型是他,而我就是容三本人。不过,我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很好,很妙,excellent之极。于是我从床上坐起来,以一种研讨学术的严肃语气跟他说:
因为他恨他父亲,又爱他母亲。
夏晖活学活用:啊,他有俄狄浦斯情结?
是的,我说,因为他年幼丧母,父亲呢,又不续娶,只天天在外拈花惹草。
夏晖若有所思:可是,通常这种家庭,父亲都是又当爹又当妈的。我的意思是,他共同拥有父亲和母亲的形象。
他这话我没法接。我只想问夏晖你最近看了什么家庭教育的怪书?虽然我隐隐约约觉得他的歪理似乎也不是没有合理之处。我就说:我第二部分已经写好了,你拿去吧。
后来我辗转发现夏晖的确在苦读一些家庭教育类的书籍。比如什么《儿女教育》、《如何与子女相处》、《浅述父母在儿女成长中扮演的不同角色》、《母亲的作用》。我很快意识到,夏晖的确很想成为容家的一员,很想当我的妈,我觉得这样也挺好。
夏晖前脚刚走,后脚我姨娘就进了门。
那天晚上她说日子过不下去了,嚎哭了一阵,然后第二天她就龙马精神地扯着嗓门到银行上班了。姨娘早就习惯了这些年家里我和容恩的大吵大闹。
容恩其实有点怕她,因为问心有愧。
有时候我也奇怪,容恩为何对我没有一点儿愧疚呢?看着我这张有五分肖母的脸,他居然打得下去?
她问我:夏晖手里拿了什么玩意儿?
我说:没什么,我的手稿而已。
你还真打算做作家啊?姨娘说,不成,家里的商行还等着你呢。
你这话容恩可不爱听,他还年轻力壮的呢,我嬉皮笑脸,再说了,英英和小宝在呢,过个二十年不就能接手了?
姨娘听了就开始捶我,说我不上进。
其实我对生意真是一点兴趣也没有,否则也不会出去读文学了。容家和姥爷家世代都是商人,只出了我这个异类。
第二天早晨醒来,我拿了份报纸准备边看边吃早餐。然后我很快就吃不下了,甚至还摔了碗。容恩在饭桌上变了脸,骂我:不想吃就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