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大并不打算就这样结束这个谈话。
他看着安歌逐渐崩溃的情绪,继续道。
“你看吧,你也接受不了这个真相,所以也不怪你师父。”白老大勾唇,“当初他能说动我,也是付出不小的代价。”
安歌侧目,扫了那男人一眼。
“我师父给了你什么?”
安歌盯着白老大。
男人却是一笑:“当然是比一条命还要贵重的礼物,你不是好奇,他这些年来到底是替谁做药品吗?”
“是你?”
“白家制药,也不是一朝一夕就成的事情,我转型是因为沈碎给了机会,能做下去都是因为你师父。”白老大拄着拐杖,“不然的话,白家如何洗白?”
安歌的心头像是被扎了一样,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
“白家如何,我不感兴趣,我也无意与你为敌,但是洛洛是我的朋友,我不会不管这件事情。”
安歌冷冷地道。
白老大在她的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最好不要插手,他不会觉得你是为他着想,甚至会与你反目,当初我就是想送他去监狱的。”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要真是除恶,先把你自己除了吧,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最好别说。”
安歌勾唇,雨已经停了,下了也没多一小会,她收起雨伞往外面去。
白老大看着这一意孤行的身影,也明白安歌的选择。
他拿出手里的手机。
“司良沛,我劝不住她。”
“嗯。”司良沛冷冷地道,“不过我那徒儿说的没错,除恶嘛,你白老大得占一个。”
“呵,我一把年纪。”白老大并不在意这些,“死了也就死了,只是跟着我的那些兄弟,我必定是要守着他们。”
“希望她能做一个正确的决定吧。”
……
启越集团。
沈碎打完电话之后,站在落地窗前,看这座城市匍匐在他的脚下。
这是云城最高的建筑,也是最繁华的地段。
桌上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沈碎的眼神一瞬间暗淡了。
欲雪山庄被人闯入,监控肆意破坏,沈碎一下子站了起来,他交代完助理那些事情之后,就走了。
整个山庄都笼罩在一股阴冷之中,加上下过雨,地特别的滑。
许清婉也是跟踪了许多天,才找到这个突破口,只是整个山庄的监控系统太过繁琐,她并没有破坏掉所有的监控。
滋滋滋。
什么声音响了起来。
许清婉快速地在山庄里搜寻母亲的下落,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最为接近真相地时候。
她要救出紫蕊,绝对不能容许沈碎做这样的事情。
咣当。
不知道哪里的东西碎了,许清婉在地下室前,站住了脚跟,她的身子不由得颤抖。
想起之前紫蕊故居的地牢,那个被锁住的小男孩。
许清婉知道为什么沈碎那么恨紫蕊,如果一个人被这样对待过,心底藏着的只能是恨,不会有爱。
沈碎如此,许清婉也明白。
她突然就怔住了,害怕往前一步,就看到那些年少时的种种罪恶浮现在眼前。
“啊——”许清婉一把抱住了脑袋,想起那些血腥肮脏的画面。
“怎么,这就害怕了?”
身后,那道低沉的声音响起,越发让许清婉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就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沈碎,撑着伞走过来。
他的神色冷冽异常,眼底全是杀气。
“很有本事啊,找到这里来。”沈碎勾唇,露出那般不屑的神色,“推门进去啊,她就在里面,怎么你也不敢了?”
“弟弟。”许清婉柔和了口吻,喊了一声沈碎,“我知道,这是你的魇,可是弟弟,那个时候母亲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精神问题。”
“呵。”
沈碎笑了,收起伞,动作倒是端庄的很,没有半点愤怒和焦灼。
“只是让你推门进去看,你就这么害怕,你何曾知道里面的人,在受什么样的苦呢?”
是啊,她连推门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那这个切身经历过一切的受害者,又在承受什么痛苦。
许清婉一个颤抖,她的脑子里还是一片混沌。
沈碎已经走到身边了,把那扇门打开,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引得许清婉连连呕吐,她一个踉跄,往前滚了一步,看到被锁在那儿的紫蕊,其实许清婉并没有多惊愕。
当初做的事情,犯下的罪孽,是该偿还。
“清婉?”
紫蕊激动的很,泪流满面,她伸手,想要去触碰许清婉。
可奈何锁链的长度有限,紫蕊根本没办法碰到许清婉,而此时的许清婉,隔着那么长的距离,却不敢上前了。
面前这个苍老的、面容狰狞的女人,还是曾经那个叱咤风云的影后紫蕊吗?
“不是的,不会这样,沈碎你干了什么,你对妈干了什么?”
许清婉不由得颤抖,以为这一切都是沈碎所为。
其实不然。
在跟着沈长庚的时候,紫蕊就已经不行了,整个面容都很憔悴。
“我能干什么,她为什么变成这样,跟我无关,但将她关在这里,的确是我做的。”沈碎冷冷地道,“连你都不觉得意外,你也觉得她应该被这样对待,不是吗?”
许清婉攥着手,看到紫蕊痛哭流涕,在那儿求着她带她走。
“快救我出去,清婉,妈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着了,他不是人,不是人啊。”紫蕊哭着喊着,控诉着。
沈碎却只是站着:“我对你做的,不及你对我做的十分之一,便已经受不住了,你到底有没有心啊,想没想过我那么小,能不能承受那一切?”
“妈。”许清婉的心口,就像是被塞了石头一样,“你的确对不起沈碎。”
“你说什么?”
紫蕊的面容狰狞,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愤怒。
她可不是要听许清婉说这些的。
“清婉,你是个好孩子,连你也不救我的话,那我这辈子只能在地牢里度过这暗无天日的日子。”紫蕊哭着说道。
“妈,跟沈碎说一声对不起吧。”许清婉沉声,也是过了许久才这般,“你的确伤害了他,小的时候,你欠他的很多。”
“我……没有。”
紫蕊一个哆嗦。
“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该这么对付我吧。”紫蕊倒在那儿,她早就没了人样,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许清婉这才稍稍稳住心神,站起来,想要去跟沈碎谈判。
“你也折磨了她这么些年,内心深处的恨,有没有减少呢?”
“你没有资格跟我说这些。”沈碎眼眸冷冽,“当初你也不曾阻止她,不是吗?你的沉默,无疑也是帮凶,可是我不怪你,许清婉。”
沈碎冷冷地开口,诉说着之前的一切。
那些都是埋藏在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痕。
除了安歌,除了那些经历过这一切的人,谁也不曾看到过他内心的伤。
“你想杀了她?她是你的母亲,你身上还流着她的血,沈碎,就算她再怎么对不起你,也该够了。”
许清婉侧目,实在不想这样下去。
过往的伤痛可以慢慢弥补,未来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
为何一定要到这种地步。
“你凭什么替我去原谅。”沈碎勾唇,笑了,“你现在离开,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许清婉一下子走了过来。
“你不是审判者,你也没有资格去审判这一切,我既然来了,就一定要带她走。”
许清婉冷声道。
“呵。”沈碎勾唇,“你可以报警,你不想她被留在这里,可以选择更加光明的手段。”
许清婉的眉头一皱。
“亦或者替你自己也选择一份光明的未来。”
许清婉那一瞬,就好像被刺中心脏一样,她攥着手,突然掏出一把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