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沉身上红色的衣服让人想起红色的奔驰。
唐沉只感觉到痛,很痛,头上立马冒了层湿汗,肩膀要被捏碎了一样,一直蔓延到手指尖。
大虎的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
虎哥想要奔驰?改天我送你一辆,省得那么麻烦。
唐沉面上没表现出来,心里早他妈火了,妈的一看就是个下三滥的垃圾,怪不得康老爷子不念亲孙子的情面也给放弃了,妈的就是个垃圾,身手再好也只会为祸社会,早晚他妈进监狱,判无期。
是真疼,疼得唐沉脑子都开始发晕,长而密的睫毛下面,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密集,妈的找机会一定给丫十倍百倍还回去!
很快疼痛突然减轻了,反而头晕更重了,眼前模模糊糊看到血,涌满了视野的血......
突然,碰一声响。
大虎松了手,唐沉的意识被一只无形的手拽了回来,他抬起右手揉了揉眼睛,刚才模糊不清的画面像一缕轻烟被风吹散了,现在他清晰地看到比赛场地中央,绿色的软垫上面,一个人正在做后空翻,连续翻了四个,翻第五个时明显力竭了,脚下打滑,脸朝下摔在垫子上。
幸亏有软垫,要是坚硬的地面,准能摔个鼻梁骨骨折。
之前的声响就是他突然蹦到垫子上发出的。
大家都懵/逼了,这傻/逼是哪里冒出来的,突然冒出来就开始翻,意思是想挑衅大虎哥!!!
人捂着鼻子敏捷地爬起来,叽里呱啦说了一串鸟语,明显是一外国友人。
唐沉一眼看出,这是个美非混血。
Adrian(艾德里安)今年二十五岁,从小就仰慕中国武术,前不久因为公司人事变动他被调来了中国z市分公司任职,待安顿下来,工作理顺之后,他就来了精诚武馆学中国武术,圆自己打小的武术梦,漂洋过海来一趟中国,不能白来。
虽然血统不纯,但 Adrian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他一点也不懂汉语,更不懂中国文化,所以他一直坚信他们公司的大boss是老年痴呆了才会派他来中国常驻。
当然他之前是带着个翻译的,这个翻译是秘书给他临时找的,一个中国女孩子,刚才这个女孩子跟他说要去幼儿园接儿子放学,就撇下他走了。
他从楼上下来,见这里一堆人很热闹,走过来恰巧看到大虎在表演后空翻。这个他会,大学时跟一个室友学的,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但能感觉出大家的情绪很高涨,他原地做了两个热身运动,就蹦到垫子上开始翻。
说一堆听不懂的鸟语,这个人让大虎很不爽,他觉得这个厚嘴唇蓝眼睛的傻/逼是在质疑他的实力。
周围人指指点点都在看笑话,想看大虎哥要怎样收拾这个不自量力冒出来的外国人。
Adrian还在说,时而露出洁白的牙齿,肤色偏深,衬得牙齿更白。
只是鸡同鸭讲,他越说,大家的敌意越重。
他说,他是武馆新来的学徒,觉得大虎哥很厉害,他很敬佩,他刚才那两下子是大学时跟一个来自西班牙的室友学的,整整练了两年,他很喜欢中国,最喜欢中国武术。
唐沉主动出声做了翻译,这是提取了中心思想之后的意译,因为这哥们语速飞快地至少说了两篇阅读理解。
看在人不管有意无意总归帮了他的份上。
唐沉动了动左手手指,总算恢复点知觉。
大虎不信唐沉的话,他认为唐沉跟这外国人是一伙的,之前还打算看在国际友人的份上手下留情,这下,他觉得没必要了。
唐沉扭头对Adrian说:(英语)这个人认为你冒犯了他,要揍你,你现在最好有多快跑多快。
可是Adrian 没有跑,他很高兴这里有人懂英语,懂英语就可以沟通,沟通就可以解开误会。
可惜大虎不会有兴趣站着跟他沟通,一腿就扫过来了,带着劲风。
这一腿没有扫到Adrian 身上,中途被人一拳接住,一拳对上一脚,大虎被看不见的力量震得后退了至少五步才站稳。
康老爷子收拳站在那里,目光不善看着大虎,暗含威胁,你要这样子以后就不用回来了。
Adrian一直跟着唐沉,因为其他人都没法交流。
(英语)我很喜欢中国武术,来这里学跆拳道,你呢?
唐沉:(英语)跆拳道起源于韩国,不属于中国武术。
Ohmygod! 这不是真的,你真幽默。
真的。
晚上,唐沉跟康老爷子学了形意拳的基本功,持桩的要领。
从武馆出来,雨还在下,喧哗的雨声中,剪不断的雨丝塞满了看不到尽头的夜幕,星星点点的灯光让夜色更浓。
妈的这雨没完没了了!走在唐沉身边的施森抱怨道。
夜深了,走出来有点冷。唐沉用撑着伞的右手把背后的衣服帽子兜到头上,他没有用左手,左手臂目前抬不起来。
前面的小吃街,去吃点东西。
施森:我妈给我留了饭。
唐沉:滚!
武馆的斜对面是一家理发店,临街这边的墙和门都是玻璃的,里面明亮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出来,可以看到几个顾客正在理发,理发店外面屋檐下背光处站着一个人。
陈清晏在这里等了有一小会了,他的脚边靠墙放着一把雨伞,雨水从伞底下一路蜿蜒流到台阶下面。
他一眼就看到了唐沉,撑开雨伞走过去。
第43章
唐沉本来想去小吃街吃东西, 上次的黄焖螃蟹还不错, 他想去看看有没有别的还不错的美食, 可是施森不去,他一个人就懒得去了, 算了,夜黑雨冷的,回家。
雨夜总是让人轻易地想起温暖的家。
出租车要到街对面拦,还没有走到街对面, 唐沉就看到了陈清晏,身上的校服换掉了, 隐隐约约穿着牛仔裤和看不清颜色的衬衫,光线有些暗, 黑伞下的光线更暗,看不清脸, 可唐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陈清晏。
走到街对面,拦了辆出租车,施森收起雨伞坐进后座, 转头没见唐沉坐进来, 以为他要坐副驾驶,却听见唐沉隔着车窗对司机说:师傅, 走吧。
伞上的雨水哗啦啦倾到车顶上, 眼看要顺着车窗往里灌, 司机快速升起车窗, 一脚油门走了。
车里的施森老半天才用力眨了下眼睛, 嘴里骂道:见鬼了!
我以为你没看见我。陈清晏走过来说。
唐沉:我认识这把伞。
陈清晏抬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的伞,这把伞是他问刘叔要的,普普通通的黑伞,和唐沉手里的没多大区别。
马路中间的雨水不断地流向两边,在两边汇聚成不小的水流,哗啦啦流向下水道。
唐沉:专程来接我?
这肯定是会被否认的,他就是想听听借口。
不是,来前燕村陪昊昊写作业,他不好好写作业,顺道过来的。陈清晏说道。
只是,如果唐沉不在精诚武馆,他今天可能就不会来了。
突然就不急着回家了,也不急着去吃东西了,两个人慢悠悠地走在路边,如丝的夜雨中。
走到一个高高竖起的路灯底下时,唐沉不经意看过去一眼,漫不经心的语气立马变了:你的脸怎么了?
陈清晏抬手摸了下脸,低头看着路面,避开脚前的一滩水。
唐沉知道这呆子又要给他编故事了。
陈清晏:我奶奶杂货铺的门上有颗钉子松了,我刚才没留意刮了下。
陈清晏脸颊上有一道两指宽的血口子,伤口不深,已经止血了。
唐沉不信,但他没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