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旸跨过几簇月光草走过去,细看队员拾起的一串熊猫耳花,白色的花瓣都不见了,只余韧硬的黑色萼片,切断处隐约有齿痕。
永无森林里没有动物,守林人又几乎全都被老鬼集结起来留在安全隔离区,吃这种花朵的极可能是神社的黑袍人。
他刚想命令队员散开继续在附近搜寻,侧后方的林子里便传来一阵拖沓的脚步声。
白旸一个手势,几人迅速就地隐蔽。
那声音由远及近,正往他们所在的位置过来。
起初听着像不止一个人,渐渐地,白旸感觉也并没有多个人,而是一双未加掩饰的蹒跚脚步,仿佛来人还拖着什么东西。
在热武器的禁地,特警队员们的身手对上黑袍人,完全就是炸鱼局,何况这还是个落单的,听起来腿脚也不怎么利索。
大家心里有数。
白旸更是在对方踏进合围而不自知时,突然转出树后来了个闪现。
那人显然没料到会遇上活人,因此反应很像见了鬼,原本不高的身体直接跌下去大半截,待他手忙脚乱地想爬挠着往回跑,又被身后两个队员截住退路。
一人拎着黑袍的后领把他提到白总面前,另一人则捡起黑袍丢落的大口袋也拖了过来。
黑袍毫无反抗伏在地上,不知是吓的还是怎么,肩膀颤抖,没有起身的意思,连头也不敢抬。
“放放放,求,求放过……我,不不,不是……只,我只处,处理,垃圾……”
人已经慌到结巴了,还能听出些亚华城口音。
袋子口被队员用树枝慢慢拨开,指套灯照进去,里面的“东西”惊呆众人。
那是一些婴孩的尸体,有的苍白、有的紫红,还有的小得像剥了皮的弹头鼠,刚能看出人形,杏仁似的心脏裹在半透明的皮肤里,是尚未成熟的死胎。
大小不一、姿态各异的身躯搅缠、镶嵌在一起,仿佛一件表现对温暖和陪伴极度渴望的雕塑艺术品,有着击穿灵肉的感染力。
然而,它们被称作“垃圾”,即将丢弃。
比惊悚恶心更难以压抑的,是胸口翻腾的愤怒。
白旸抬起一脚,将黑袍踹了个四仰八叉。
一束灯光打在那人脸上,他忙不迭抬袖遮挡,踢掉了鞋那只脚看得出明显畸形。
白旸冷哼一声:“原来是老熟人!韦韦韦韦斯珀医生,离开了春晖,你改行当了清洁工?”“不对,我怎么差点儿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暮星C区警署的A级通缉犯,涉嫌伪造证据、诬陷和共同谋杀!”
“我,不是,我不想……他,他们,逼我……我,想活,想,活下去……”
韦斯珀爬成跪姿,讨好般用力咬清每个字:“我,愿意,作证,还,沈,医生,清白,愿意,说,全说出来。”
“留着跟凯恩警长说吧,”白旸蹲身,指间转着战术刀,寒刃飞旋,“带着这些,是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