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江住的那天,恰好是中秋。
萧始为江住敛了骨灰,暂时安置在寄存处,择日安葬。
等萧始办完全部手续回来的时候,江倦已经恢复正常,见到萧始,他眼里燃起了星光。
他说:“回去吧,我想和你去个地方。”
他说的也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是家附近的一片林子。
很多年前,萧始刚到江家的时候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不该破坏这一家人的团圆而在中秋之夜跑了出来,是江倦给他灌了杯甜甜的桂花酒,把他带回了家,对他说:“你也是我江家人,守我江家的规矩不过分吧?”
可能就是在那时,他望着江倦拉住他的背影,倾了心,动了情,想永远留住那停驻在指尖的温度。
时隔多年,附近的景色大变,矮层小楼翻新了几次,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样貌,左邻右舍也换了一批又一批,可他们却能从那面目全非的街道中循着昔时景,牵着当年人,找到归家路。
那片旧林依然还在。
两人相伴采撷了香甜的桂花酿了酒,混着蜜的甜香盖过了酒的涩苦,昏昏沉沉一梦醉去,待到天明时分相拥醒来,激烈的心跳相抵,衔着对方的气息,一次又一次地融入彼此。
这样的日子是曾经的江倦期许,却遥不可及的。
而现在近在咫尺。
乍现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映明了交叠的一双人影,正好照在江倦眼前。
萧始从额头吻到他眼睑,再吻到鼻尖,恋恋不舍地蹭着他那鼻尖那颗不太明显,靠在近处却能看得很清楚的小痣。
“这算是我亲出来的么?”
“算,你能不能先出来?”
“我不要,我还想再来一次。”
“大早上的,你怎么这么能折腾。”
“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多吃点儿肉才行,倦哥哥,江二哥哥,你不能得给我好好补补。”
“你要脸吗!”江倦朝他瞪眼睛,“之前让你叫哥,你说什么都不张嘴,现在倒是喊起来了,有你这样的吗?”
埋在他颈窝里的萧始猛地抬起了头,两只看不见的狗耳朵抖着,狗尾巴也在身后一个劲儿拍着,龇着牙作势要咬他。
“那你之前想听我叫哥哥,现在怎么不想了?”
江倦想说,当然是因为你比我大。
这事是个秘密,还是卡索透露给他的。
那天在三街里的小洋楼里,江倦听到了高频的响声,而萧始却没有,那时江倦就觉得萧始的年龄很可能是假的,而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