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夜跑,退休之后养成了这个习惯,我不爱打什么太极,跳什么广场舞,就乐意早晚跑一跑发发汗。我家住在澜江边上的枫叶苑小区,四十年前,房价还没那么离谱,定下来就住了很多年,是我跟老伴儿一起住的最久的地方,邻里关系也都不错,所以一直舍不得离开……不过我小儿子过段日子就要娶媳妇儿了,我这当爹的一把岁数,也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好东西,就想着把房子卖了,给他凑个礼钱,本来打算下个月就搬了……”
“您要搬家了,新家在什么地方呢?”
王理国的头埋得更低了,“在三街里那边儿,租了个二十来平的,够我住了,一个老头儿,要那么大的房子做什么。”
江倦顿了顿,又道:“接下来请您帮忙回忆一下那天的情况,看看能不能想起什么其他细节。”
王理国苦道:“警察同志,一样的话我已经跟你们说过很多遍了,怎么就是不信呢,你问的次数再多,我也不能胡编几句没有的事告诉你呀!”
“请别激动,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我保证这一次笔录做完您就可以回去了,再帮我们一次忙好吗?”
江倦说得诚恳,让王理国不好拒绝。
狄箴有些怀疑,他打从进了市局就是姜惩一手带出来的,那人脾气暴躁,虽然对待不同类型的人也会用不同的手段,但大多时候都是凶巴巴的,完全是吓得人不得不交代实情,耳濡目染受到潜移默化的影响,狄箴也觉着这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因此很怀疑江倦这样的“怀柔”政策到底有没有用。
意外的是,这一回江倦是抓住王理国的弱点对症下了药,对方犹豫了一下,还是配合了。
“昨儿个我和往常一样去夜跑,路过澜江的时候就在江堤上跑来着,那会儿天还没下雨,地上不滑,就是有点儿潮,天也挺黑……最近这段日子不是限电么,路灯隔好几个电线杆子才亮一盏,下边挺黑的,我这老花眼也看不太清。”
狄箴愣了,这老头之前可没跟他们说过这些,难不成真是吃软不吃硬?
“那你为什么觉得那个时候江面上没有尸体?如果都是黑乎乎一片的话也看不出什么吧?”狄箴问道。
王理国瞥了他一眼,“我也不记得了,但我就是觉着下面没东西。”
这话就显得可疑了,那堤岸说高不高,说低不低,和江面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就凭这模棱两可的证词,他们都能把王理国当嫌疑人扣下了,可狄箴却觉着事情没那么简单。
反观江倦仍是那副平静淡然的样子,狄箴只能看出他在思考,却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江倦忽然起身,狄箴还犹豫着是要去扶他还是继续问询,就见那人对他摆了摆手。
“我马上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小知识点:三街里是雁息最脏乱,治安最差的地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