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下颚掸着她的头顶,安抚她。
“如果和你有关系的话,那所有的报应都应该落在我身上,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所以要报复的话也是我。”顾经年略沉的语调在她头顶响起,“我现在在这里好好的,没有理由会牵连到别人。”
“你认识我之后,也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林汐的声音闷闷传来,“再世为人,我很抱歉。”
然后顾经年猛地放开了她。
林汐顷刻间惶恐不安地看着他,他……把她推开了?
她的眼睛很大,找不到焦距,好像很久才定倒顾经年脸上。
“林汐。”顾经年很郑重地叫她,“你可不可以不要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到自己身上?你再活一次也是命运的安排,所以不存在什么的因果报应,如果报应的话,也不应该是你,是陷害你的那些人,和你没关系。你很好,非常好,好到我不知道该怎么更爱你一些,我也无比庆幸你再次活了这么一辈子,让我有了去爱一个人的理由,所以……”
说到这里,顾经年再次抱住了她,很用力很用力,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所以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你胡思乱想,我也会难过,会心疼,会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
林汐抱着他的腰,努力让自己,去忽略耳边那些纷乱的声音。
这些声音在提醒她刚才看到的惨状,她根本不想去面对。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自己亲密的人离开。
“顾哥哥,我怕文澜出事。”林汐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
要是在以往,顾经年绝对会安抚她说“不会出事不会出事”,但是顾经年现在什么都没说,因为她根本听不进去。
林汐闷闷的哭声像是一把刀在凌迟他的心。
医生们小心翼翼地将顾文澜抬上了担架,送往医院。
乔书宁跟了上去,顾家的其它人也都开车去了京都私立医院。
这件事情没有伴随着顾文澜被带走而结束,反而在知道当事人叫顾文澜的时候,谈论得愈发地热烈。
相比之下,林汐的哭声倒是很小。
以前不管是自己还是顾经年遇到险境的那种临危不乱,源于她的自信,是她坚定的意志,因为她知道怎么做来保全自己,但是不像这次,这个真相赤裸裸地摆在她的面前,不给她任何遐想的空白。
顾文澜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一滴血都没有。
以前听老人说过,在受伤的时候,要是没有血流出来,那才是最严重的,因为内脏破裂危险指数非常大。
有目击者说是从顶楼五楼掉下来的,林汐更加崩溃。
顾经年抱着她,很久很久。
警方来人封锁现场调查取样,想要看这是自杀行为还是谋杀。
是秦逸扬亲自带人来的,可能因为听到当事人是顾文澜。
一来就见到林汐在顾经年怀里哭成狗。
听见秦逸扬和别人说话的声音,林汐抬头看着他。
“还好吗?”秦逸扬关切问了一句。
发泄之后,就会好很多,其实林汐没有说,更多的成分是被顾经年刚才的话给感动到的。
其实有很多时候她不想那么矫情,但是就是顾经年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会让她溃不成军。
“没有事。”林汐摇摇头,裹紧了身上的西装外套。
秦逸扬嘴里的烟头明明灭灭,如同他躁动不安的心情。
见到她哭就很烦,烦自己。
旁边一只手伸出来将他的烟拽走。
转头就看见张璇面无表情的脸。
张璇穿着一身警服,神情很冷冽。
秦逸扬挠了挠头发,没了烟就觉得更加烦躁郁闷。
“这家酒店是贺氏旗下的。”张璇对他们几个道,“贺家两位少爷今天应该在邀请范围内,不知道你们谁方便带我去找一下,我要见他们。”
秦逸扬皱眉:“干什么?”
“调监控,封锁消息,问人证,很多事。不然表哥你知道在顶楼的时候她是不是一个人?她是自己掉下来的还是被人推下来的?”
“肯定是被人推下来的。”林汐一字一顿,“文澜不会轻生。”
也绝对没有轻生的理由。当初在被顾天南打击成那个样子,她都没有轻生的念头,现在更没有理由。
张璇一边点头,一边将林汐的话记录了下来。
刑缉局的人破案时候养成的习惯,在案发现场,任何一个人说的话都可能成为重要证据。
顾经年开口:“他们两个都来了,我带你去找他们。”
“算了,你们应该去医院看看吧,我带她去。”秦逸扬对他们摆了摆手。
说实话,林汐不想去医院,非常不想。
乔司过来的时候,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张璇。
她站在几个警察旁边,手里不断写着什么东西,然后和秦逸扬一起离开。
因为太过投入,所以张璇并没有看见乔司。
乔司这也是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存在感真他妈的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