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一转,不自觉地开始在人堆里细细搜寻奚画,很快就见得她神色飞扬,一路小跑着往前行。
关何心头一沉。
但凡她露出这个表情,那么一定是……
顺这方向看去,果然……前头不远便是扮作自己的阿秋。
尽管昨日已经仔细交代过他该如何说如何做,眼下瞧着心头还是不由紧张。
奚画这么精明一个丫头,若叫她发觉出来,倘若告诉院士或是旁人,那还真有些麻烦。
“关何!”
奚画抱着书袋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跟前,皱眉埋怨道,“你今天怎么没等我?”
旁侧阿秋易容的关何即刻怔住,大脑迅速反应,努力装出一副面瘫表情,低低道:“我起得晚,怕迟到……所以先走了。”
“起得晚?你昨夜没睡好么?”
偏头细细打量他,因为易容的缘故,看不出脸色不好,反而还有几分精神。奚画将信将疑,琢磨了一阵:“难不成……你们庄主又有什么事叫你做?该不会是要杀谁吧?”
“嘘——”阿秋慌忙对她使眼色,随即很惶恐地观察周围,“你小点声!”
“哦、哦!”看他模样紧张,奚画不由捂住嘴。
阿秋左右找不到话说,抬眼瞅着铜壶滴漏,快到巳时了,他赶紧岔开话题:
“……时候不早了,我们先进去吧?”
“嗯,好。”
瞅她表情并无异样,应当是没有认出自己,阿秋抚了抚额上的冷汗,心里却道:
想不到夜北堂主胆子这么大,连这种事都告诉她,怪不得庄主闲着没事就要在庄里唠嗑他几句,说什么翅膀硬了的鸟,养大的弟弟,吃肥的鸭子,乱七八糟一堆……
看到二人向君子殿中走,想必是蒙混过关了。关何暗松了口气,从房梁上一跳换到另一个隐蔽之处。
垂眸又细细琢磨起来,突然意识到,等会奚画若真将阿秋当做是他,倘使去握他的手该怎么办好……万一,万一她再亲他的话……
越想越觉得心跳加快,脑中浑浊如浆糊。
他忙闭目提气,勉强稳住心神,待得情绪平复后,才又有些自嘲地笑笑……
尚远那话倒也不曾说错,果然遇上奚画,他总会失了方寸,胡思乱想。
巳时钟鼓刚敲响,门外一阵盔甲碰撞声便十分整齐的传入耳中。
君子殿内近百名学子端正而坐,亦有不少偷偷转头去看,但见一排禁军身着铁甲,手持长枪在那青石板道路两边立着。
以往雷先生也有带卫兵来书院的习惯,可到底不是正规军,哪里有这气派的?
王五一瞧得咋舌,正要和金枝扯上两句,后者却只对他皱了皱眉,示意别乱说话。
奚画亦是悄悄瞄了一眼,似乎对其并不感兴趣,看了片刻又将视线挪到离自己好几丈之外的关何。心中不住纳闷。
从前无论是吃饭还是上书他都坐自己旁边的,这会子怎么挑那么远的地方……像是怕她吃了他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