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不足巴掌大小,眼睛足足占去一半,空洞的瞳仁倒映李罗英青白的脸色。
李罗英顾不上被呛的难受感,她艰难地看向少女畸形的身体,不祥的预感一阵阵涌来。
连水都是限量限购资源,这破医院难道不管饭?
“听张医生说今天有新病友入住,我好开心。”临床的少女缓慢地从床上爬起来,瘦得脱了相的手伸向李罗英。
“每天一口,你能吃很久呢。”她扬起笑脸,弯刀似的弧度挂在皮肤松松垮垮的脸上,分外恐怖。
“我不贪心,一节指骨就好,只要给我一节指骨就好。”
少女神经质地呢喃,李罗英对面病床上瘦得只剩骨头的青年如梦初醒,晃晃悠悠朝她走来。
口水打湿下青年的半张脸,他的眼神涣散而狂热。
李罗英见过真正的丧尸,那些丑陋的怪物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獠牙滴涎要来撕扯她的血肉。
她以为失去理智的丧尸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却没想过眼前能自然和她对话、看上去清醒又正常的人才是真正的恐怖。
“你知道饥饿吗?”瘦成骷髅的少女挠了挠起皱的皮肤,梦呓地说:“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疼啊,疼啊,着火的针往牙缝里直扎。水管插在喉咙往肚子灌,灌得肚皮炸开,还是饿。我喜欢吃墙皮,用指尖一点点挠,挠下来的粉掉在地上,拿舌头舔。”
她的病床边,靠近床头的墙面上有无数指甲抠出的印记,一层又一层。
“你也会感受到的。”干枯的手抓向李罗英,“这里的每个病人都……”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她。
李罗英惊魂未定,反锁的房门咔咔作响,门外的人用钥匙开锁,推门而入。
面容遮在口罩后的护士长摁亮病房的灯,笔尖敲了敲记事本厚实的书壳,公事公办地问:“医生晨访,今天有没有主动申请手术的病人?”
明亮的灯光洒满房间,李罗英恍惚看见大朵大朵溅开的红色花朵在雪白上盛开,娇艳欲滴。
细看才发现,几个小时前衣服还干干净净铅尘不染的护士长换了身当下时髦的晕染布料,勤奋工作之余不忘追赶潮流第一线。
李罗英:不不不什么时尚!我脑子有病吗!
联想隔壁持续数秒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惨叫声,李罗英完全理解了祈秋口中“申请手术”的定义。
“423的病人一直很配合治疗。”祈秋身后,张医生跟着走进来。
他满意地看看骷髅少女和病弱青年,对祈秋说:“不愧是本院最受欢迎的节食疗法。身体的病痛来自外界的污染,只有拒绝污染的摄入,用纯粹的清水不断洗涤身躯,疾病才会远离。”
“我们每天只在中午为病人提供清水。”张医生拧开水龙头,滴水未出,“新来的病人往往无法理解我院超前的治疗理念。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们好,却连一面锦旗都收不到,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