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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鹄来到澜江的时候,萧凤卿刚从江中上来。
侍卫拿来一套崭新的干净袍子,萧凤卿脱掉湿漉漉的外衫,随手换上。
“王爷,您怎么又下去了?御医说了,您气血不畅郁卒成疾,千万不能再受寒,否则会落下病根,还有伤口也不能碰水。”
“无碍,这都是本王心甘情愿。”萧凤卿抚平手腕上的红带,缓声道:“再过两日,你便要回西秦认祖归宗了,你已经不是本王的暗卫。”
赤鹄面色平静,肃声道:“属下很小就失忆记不清父母,是养父母精心抚养我,后来随王爷辗转来到骊京,王爷又照拂了属下多年。无论属下是何等身份,大楚永远是属下的故乡,王爷也仍是属下的主子。”
昔日吊儿郎当的人经过这些时日的沉淀,性情也逐渐变得稳重,萧凤卿欣慰地笑了笑。
赤鹄沉思片刻,又道:“王爷,属下推算过了,明日午时三刻,是引天雷的最佳时机。”
萧凤卿凝视着日色下平缓流动的澜江,心不在焉地点点头:“按第二套方案走。”
赤鹄微讶,想到晏凌又理解了萧凤卿的选择。
“顾昀。”萧凤卿倏然叫了赤鹄的真名,轻声道:“本王觉得她还活着。”
顾昀闻言沉默了,他蓦然单膝跪地:“是属下没保护好王妃。”
“与你无关,是本王的错。”萧凤卿遥望着澜江两岸,风拂过,细沙躲进他潋滟清湛的双眸,或许是眼睛不舒服,又或许是其他,他眼角微红,瞳孔更见湿润。
他摸着手腕的红缎,喃喃自语:“我真觉得……她还活着,她没有死。”
“我不愿意她太恨我,可我也渴望自己是她在世上最恨的人,她那样的性子,如果真恨一个人……”
萧凤卿轻笑,眸光苍凉如收割后的麦田:“应是恨不得让对方拿命来还,如若她还活着,她恨极了我,迟早会出现在我眼前的。顾昀,你说,我等得到她吗?”
顾昀无言以对,好一会儿才哑声答道:“王爷多保重,您还有很多事情没完成。”
似是嫌阳光太刺眼,萧凤卿颓然地抬手捂住眼睛:“自是要保重的,我还欠她一条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