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凌趴在地上,短短几息,便历经大喜大悲。
她还以为自己的腿能恢复知觉了,因着那片刻的站立,她觉得自己所承受的那些痛苦是值得的,只要持之以恒,她总能看到希望。
可原来不是,一切都如同泡沫,不堪一击!
她还是那个寸步难行的她,她的腿早在不知何时就成了她身上流脓的痦子。
晏凌的视线渐渐模糊,身体抖得厉害。
她害怕,害怕自己真的要做一辈子的废人,更害怕她今后连如厕这么简单的小事都无法去独立完成。
耳畔骤然传来快速低沉的脚步声,萧凤卿的声音含着急切与担忧:“阿凌。”
晏凌浑身一震,闭着眼嘶喊:“你别过来!”
听到这声颤抖恐惧的呵斥,萧凤卿心头大恸,他没有止步,而是坚定的稳步走到晏凌身边。
“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刚说完,萧凤卿就瞥见晏凌手臂上的擦伤。
他俊脸白了白,半蹲身,动作轻柔地捧起晏凌的双臂,眼睛泛着浅红:“我没金疮药了……”
“滚!谁让你过来的?你给我滚!滚!”
晏凌拔高音调打断萧凤卿,她突然抬起头,湿漉漉的泪痕毫无乔饰地呈现在萧凤卿眼前。
“你看到我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满意了?”晏凌猛力推开萧凤卿,尖声嘶吼:“拜你所赐,我如今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连如厕这种两岁孩童都能做到的事我却要爬着去!”
“萧凤卿,你口口声声说你对不起我,你说你要补偿我,你拿什么补偿?你到底能拿什么来补偿我?”晏凌披头散发,形容疯癫,尖利的声线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绝望:“我完了!这就是我的一生!我就算活下去也完了!”
萧凤卿被晏凌大力推倒,他瘫坐着,排山倒海的痛色充斥着他猩红的眸子,双手同样颤抖。
他看过晏凌很多不同的面貌,有冷傲恣肆的,有促狭顽劣的,有霸气凛然的,有冷酷决绝的,还有伤心垂泪的,包括摘星台上,她当时是恁般愤怒崩溃……
然而,没有哪一次是如眼下这么歇斯底里的,她的绝望仿若能毁天灭地的火山爆发,那种让人心惊的颓丧甚至蕴含在她的每根发丝。
这样的晏凌,令他无比疼惜也令他万分震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