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菖蒲咬了咬唇,迟疑道:“精神不太好,不肯用膳,也不肯喝药,正睡着呢。”
萧凤卿从容自如地接过托盘:“你下去吧。”
菖蒲蹲身告退,脚跟刚转开,萧凤卿又倏然出声叫住她,淡淡道:“你是西秦人,可这里是大楚,你也该入乡随俗了,以后称她王妃。”
菖蒲心头骤凛,不敢再辩解,只能恭顺应下。
待萧凤卿疾步离开,菖蒲才敢长舒一口气,暗道萧凤卿和贺兰徵果然是不同的男人。
就这份不容置喙的霸道,世上几个女子能抗拒?
萧凤卿大步流星地进了帐篷。
帐篷里落针可闻,纵使他耳力绝佳,也几乎听不到晏凌的呼吸声,瞳光微微一敛,他将托盘放在了桌上。
晏凌背对萧凤卿睡在床榻上,全身裹着被子,空气里有隐隐约约的血腥味静静弥漫。
萧凤卿心口猛然一撞,三两步走到了榻边。
本来想伸手去掀晏凌的被子,鬼使神差的,他又收回了手,凝目仔细打量晏凌的背影。
“阿凌,我回来了,你坐起来见见我。”
男人清冽的声线温柔包容,似四月的风。
晏凌纹丝不动,一言不发。
萧凤卿垂下眼眸,敏锐地察觉被罩湿了一小块,水渍将芙蓉花的颜色泅染得浓艳。
心脏像被一根柔软的羽毛根扎了下,荡开软软的痛。
萧凤卿移目,幽深的眸光落在床头柜上一堆折叠整齐的新衣裙,衣裙是用大楚布料做的。
他心里堵得很厉害,没再叫晏凌起床,默然片刻,兀自走到木架边拧了一把湿毛巾。
“阿凌,不要把自己闷坏了。”
萧凤卿坐在榻沿,动作轻柔地推了把晏凌。
晏凌还是毫无反应。
萧凤卿舔了舔唇,深深呼吸,故意用轻快的语气揶揄:“你看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躲在被子里头装乌龟?羞不羞?”
过了一会儿,晏凌还是一声不吭。
萧凤卿叹气,索性俯身将晏凌从被子里强行挖出来,大概生着病体力不支,晏凌有反抗的心没反抗的力气,只能任由他搂着起身。
光线遽然刺进眼眶的刹那,晏凌本能地埋进了萧凤卿怀里,她趴在他胸前,不愿抬头。
萧凤卿很快就感觉到衣襟有水迹漫开,顿了顿,他安抚地环住晏凌:“想哭就哭,在我面前干嘛不好意思?可你也得吃饭喝药,你生病了,我会很心疼。”
晏凌仍旧不回应萧凤卿,双手却紧紧抱着他。
萧凤卿犹疑一瞬,低头在晏凌的耳廓吻了吻。
晏凌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没躲。
萧凤卿更紧地圈住晏凌:“别难过了,她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你这副模样。”
“萧凤卿。”
她终于说话了,音色嘶哑。
“我在。”
“我没娘了。”
萧凤卿眸底泛红:“嗯,我知道。”
“原先有的,找回来了,现在……又没了。”
怀中人热烫的泪水仿若渗透进萧凤卿的心,他忍住心痛,轻笑:“你还有我,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