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明明是被人遗忘,却要装作自己忘记了的感觉,直到现在想起来,也能嗅到陈旧的尴尬味道。
让人脚趾头都想蜷起来的麻。
他几乎已经能看见明天到了唱歌的地方,李猛他们闹成一团可能还有罗浩那些人,而自己这个唯一的异端,在角落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的画面。
柳小满垂下脑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不知道现在再跟李猛说自己不能去了,对方会不会有一点点的不愉快。
我明天去你家接你?夏良在旁边突然说了一句。
嗯?柳小满看着他,犹豫了一下,说:不用了吧。
夏良对他会有这反应一点儿也没觉得奇怪,哦了一声,说:那你去接我。
嗯?柳小满缓缓地惊了。
我说不用了的意思,是我不想去了,不是想反着来啊。
我在家等你,你去喊我,送我过去。夏良无视他的目光,继续说着。
我柳小满张张嘴,为什么?
胳膊疼。夏良说。
柳小满猛地一愣。
啊,好疼,快不行了。夏良面无表情地接着说。
柳小满想不到他能拿这个耍无赖,一瞬间无语又想笑,更多的还是无奈,可是我也不知道你家在哪,怎么接你?
那不就行了。夏良看他一眼,接着摁手机,收拾完了老实在家等我找你,应该不会超过两点。
柳小满不由地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等各科课代表把作业都写在黑板上,走廊上已经闹哄哄地蹿着不少乱喊乱叫的学生。
你等会儿去哪?夏良抬起手机对着黑板拍了一张,又问柳小满。
回家。柳小满说。
跟你扬扬哥?夏良说。
没有,柳小满摇摇头,高三还要上完下午的课才放假。
说完他忍不住指指夏良的手机:你会写么?
不会。夏良把手机揣兜里,这叫仪式感。
神经。柳小满没忍住笑了一声。
去看猫么。夏良问他。
还真是有一阵子没见小锅了。
这种事儿就是要么想不起来,一想起来,不去看一眼就跟少点儿什么一样。
好啊。柳小满想想,点了下头。
结果夏良没带他去小路里找小锅,经过小岔口的时候,他看都没看一眼,直接继续往下走。
不是看小锅么?柳小满在小岔口的垃圾桶旁停下来,指指里面。
夏良转过来面对着他,脚下没停,倒退着继续走了两步:它搬家了。
啊?柳小满将信将疑地站在原地没动。
夏良叹了口气,停下来看着他:好歹是同桌,多少给点儿信任吧。
柳小满还是没动。
在那杵着等我过去扛你呢?夏良看着他。
那它现在柳小满立马跟上来,这回他反应过来了,在你家?
还没蠢到份儿上。夏良带着点儿笑地看他一眼,后面过来一辆车冲他们摁喇叭,夏良往外走了两步,让柳小满在里面,不紧不慢地带着他往家走。
路上热热闹闹的都是学生,还有不少接孩子的家长。
柳小满用了一半的时间迷茫自己为什么要去夏良家,然后用另一半时间回答自己,是为了小锅。
你姥爷家,我过去不好吧?他有点儿紧张。
他不在,早上出去钓鱼了,不到晚上回不来。夏良说。
柳小满悄悄松了口气。
到了路口,正好是个绿灯,柳小满看着前面之走下去就能到的自己家,有点儿迟疑地跟着夏良往右边拐了一下,走过几间门店,转进条老胡同。
他知道这儿,小毛裤胡同,离他家不远,中间就隔着两排楼,几乎平行,穿过胡同往左就是十字路口。
原来夏良家夏良的姥爷家就在这儿。
也太近了,说不定姥爷都去他那儿买过早点。
你一直住这儿么?柳小满问了句。
去年才回来。夏良在前面带着路,应了一声,之前都在南门。
南门在靠近城中心那一片儿,柳小满没忍住又问:那边上学不是更好?为什么回这边?
我爸妈离婚,谁看谁都烦。夏良不想多说这些烦心事儿,简单带了一句。
柳小满眨眨眼,又轻轻地啊一声。
如果他妈妈当年没走,可能到了现在,也会跟他爸离婚吧。
他忍不住想。
没人说话以后,胡同里静了许多。
很神奇,明明巷外还是满街的车马鸣笛,居民楼上这个点钟也开始炒菜做饭了,胡同里也不时有人经过,但就是给人一种这里在闹区之外的安宁感。
可能爬山虎真的会吸音。
柳小满望着弯弯绕绕的爬山虎墙暗想。
大概走到胡同三分之一的位置,夏良在一根路灯旁边停下来,推开一扇院门。
小毛裤胡同29号。
柳小满看了眼墙牌。
我家,记着了,下次好来接我。夏良对他说。
哦。柳小满好笑地看着他。
夏良姥爷果然不在家,柳小满站在院子里看了一圈,在小石桌子旁边的墙根儿底下看见了两只小碗,应该是小锅的。
但是他没看见小锅。
夏良掀开帘门去屋里找了一圈,也没看见。
出去玩儿了吧。他对柳小满说。
它自己?柳小满条件反射地接了句。
刚问完他就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儿蠢。
但是实在是说什么啊。
柳小满有点儿手足无措了,没事找事儿地蹲下来看那两只小碗。
他是一时脑热来看猫的,现在猫没看着,挺大一个小院房里就他和夏良两个人,总不能盯着夏良看吧。
也可能认识了我没见过的小伙伴。夏良比他自在多了,毕竟是在自己家,说着,还拎起桌上的水壶给小锅的碗里加了点儿水。
那我柳小满想说那我就先回去了,一抬头,夏良正好在他侧上方,俩人的目光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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