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好沮丧,想到自己让韩江阙难过了,就更加沮丧得无以复加——
他快三十岁了,可是事业上却仍然一事无成。
他想经营好自己的感情,想把韩江阙一辈子捧在手心里,可是生活中这些点点滴滴的磋磨,他还是无法自如地应对。
“我没事,我只是……”
韩江阙轻轻地抚摸着文珂的头发:“我只是不想你辛苦,也不想你有任何危险。”
“我知道。”文珂点了点头,喃喃地说:“韩江阙,我真的很迷茫。我太想要末段爱情成功了,都走到了这一步了,却又要停下来——我真的好不甘心。这么多年,我很少为自己坚持什么东西,这么软弱着软弱着,十年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当时好像很麻木地就这么过来了,可是现在回头去想,才觉得太可怕。过去的事,我后悔得太多,我一直都是个没有自我的人,所以才活得这么没有价值。如果能早一点坚持自我,是不是现在的人生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韩江阙没有说话。
每当到了这种时刻,他便深深地感觉到自己的无力和笨拙,他想要去明白文珂生命中的那些痛苦和纠结,可是那似乎超过了他能解读的范围,他甚至连一句成熟的劝解都说不出来。
“韩江阙,你呢……你会有这样的时候吗?如果我说,我担心你有危险,所以不想你去打拳击呢?你会迷茫吗?我知道事情根本就不一样,但我一时……也想不到别的例子。”
韩江阙低头和文珂对视着,他沉默了一下,但是那似乎并不是出于犹豫,他漆黑的眼睛里划过了一丝黯淡的情绪,随即很平静地说:“小珂,你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也是我唯一爱上的人——如果是你说担心,我一定不会再打。其实拳击也好,别的任何事也好,我的答案都是一样的。”
“我这样……是不是也算是一个没有自我的人?”
他说到这里,或许是因为自己知道答案,所以出于低落,也出于自嘲,很浅地笑了一下。
他当然算得上在爱情中没有自我的那种人。
不只是拳击,他也可以抛弃十年的友情,抛弃更多更多的东西,在外人眼里,他得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无望地守了十年,明知道没有结果,也待在原地,一步也不想往前挪。
如果只谈自我,其实他最对不起的人——就是自己。
文珂一下子怔住了,明明是他自己提出的问题,可是一时之间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
那天晚上,文珂几乎彻夜难眠。
他几乎第一次感到有种不敢触摸自己内心的感觉。
他忽然想,这些年下来,他是不是真的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