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红颜与弘历没有更深的缘分,又或者是另一种考验,可这考验的究竟是皇帝,红颜,还是皇后?要怎么样才算熬过去,怎样才算经得起考验,会不会付出更大的代价,伤害更多的人?太妃想象不到红颜将来会以怎样的身份陪在皇帝身边,甚至觉得,皇帝若新鲜过这一阵归于平淡,兴许是对他们各自最好的归宿。
可现在的弘历,像情窦初开的少年,对于红颜的热情在得到她的回应后有增无减,而红颜也同样动了真情,然而看似和谐美好的一切,他们所要面临的考验,其实才刚刚开始。
“主子,万岁爷来了。”忽然樱桃欢喜地跑进来,没规矩地直往门里闯,可是太妃清楚地看到,红颜朝门外扬起的脸上,那满满得仿佛要溢出来的幸福,这孩子来了身边一年,她都快不记得当初那个惊恐万状连说话都轻若蚊吟的人是什么模样了,弘历他真真是用心愈合了红颜心里的创伤。
不多久,果然见皇帝阔步进门,长身玉立的男子正在最好的年华,还有年轻的冲动,也渐渐有了年长的稳重,男人到了这个年纪,最最懂女人的心,也最最容易让女人沉迷,皇帝体贴呵护着红颜,而红颜也无法自拔地陷了进去。太妃无奈地一笑,想这么多做什么,活在当先便是了,将来的事她已经看不见摸不着,何必操心。
“不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赶紧把人带出去吧,人家望眼欲穿地盼了半天。皇上也是,明知道自己政务缠身,还随随便便许诺要待人家出去走走。”弘历伏在太妃身边,太妃轻轻为他擦去额头上细密的汗水,当真是自己带大的孩子,到了这个年纪还是当孩子看待,笑着道,“可别欺负红颜,她胆儿小。”
红颜在一边甜甜地笑着,皇帝偶尔回眸看她,四目相望时,直甜腻地教边上的人睁不开眼,玉芝嬷嬷上前搀扶皇帝起身,又将红颜轻轻推一把,慈祥地说着:“天色不早了,皇上可要早些送答应回来,要是不回来了……”
“嬷嬷。”红颜害羞不已,柔柔的一声,多少欢喜都在里头。
两人双双对对出了寝殿,因时间仓促,此刻也去不了什么地方,皇帝今晚还有要紧事,不能让红颜去养心殿,他是硬抽出空来看一眼,就怕红颜以为自己是轻言许诺。
沿着流经寿康宫附近的金水河畔散步,这里远离六宫聚居的地方,平时几乎没有人来,安宁清静,皇帝大大方方地牵着红颜的手,喜欢极了会偷偷亲她一口,红颜虽然高兴,可到底不敢放肆,娇嗔着:“在外头呢,皇上别这样。”
弘历怕她真的急了,便说好好待一会儿,才哄得红颜安心,可是走着走着,却到了一处熟悉的地方,不仅仅是红颜心里一沉,皇帝经历昨晚的事,更是有所顾忌。
年初正月的最后一天,女儿就是在这里动刑打樱桃,故意为难红颜,一晃过去那么久,昨晚的那孩子又一次发了脾气。皇帝今日问过吴总管,他果然是遇见公主,听闻女儿问吴总管的那些话,弘历心疼更自责,吴总管是好心不想让皇帝扫兴,弘历没怪他,但是叮嘱吴总管再不可以隐瞒。他怕和敬,终有一天会直接伤害红颜。
“昨晚朕派吴总管来给你传话,被和敬撞见了,朕当时还不知道,可回长春宫后她就闹脾气不搭理朕,皇后哄了半天才好,也才终于知道是因为你。”
弘历坦率地对红颜说:“和敬是朕的女儿,朕不会与她计较,可朕怕她会有一天伤害你。红颜,你要好好护着自己,朕不是要你委曲求全永远偷偷摸摸的,只是有些事能避开,咱们就尽量避开。朕会尽全力护着你,但不能因为要护着你去伤害和敬,那是一错再错的事,你能体谅吗。”
红颜心里又沉重了几分,皇帝爱女心切,从她在长春宫起就完全看在眼中,皇帝对女儿的爱更多的是因为对皇后的爱,他对自己的几个儿子就不那么在意,且二阿哥去世后,他一心一意要让皇后走出悲伤,若不是出了自己这档子事儿,长春宫里依旧是最最幸福的地方。可就是因为她的存在,父女如今变成了这样尴尬的关系。
弘历又道:“皇后怕父女生分,昨晚提出要告诉和敬真相,朕不允许。如此也必然委屈你要继续背负这个秘密,红颜,你不要恨皇后,也不要很和敬,都是朕的不是。该是朕来弥补你们每一个人,而不是你们互相怨恨。”
红颜恬静地神情,让她看起来无比得高贵,她双手捧起皇帝的手掌,安抚他焦虑的心,应道:“皇上若这样想臣妾,反是辜负了臣妾的心意,红颜此生敬重娘娘,既然忝为公主庶母,臣妾也不会和公主计较任何事,臣妾会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绝不和公主起冲突。万一、万一有什么事,皇上顾着娘娘和公主为重,只要不是伤及性命,一点点委屈不算什么。”
弘历心疼道:“到头来,还是要你负担,但愿和敬快些长大,她能明白轻重,朕也就不担心了。”
红颜温柔的眼中,是让人安心的笑容:“皇上,咱们不提这些事了,好容易待一会儿,高高兴兴的可好?”
弘历颔首,忍不住又亲了她一口,红颜真是要恼了,皇帝却问:“你跟了朕那么久,从没提过什么心愿,朕从前哄你高兴,可你不吃那一套,废了好多心思才终于把你骗到手,现在你也让朕歇一歇,你说你要什么,让朕满足你,别再辛苦我费心思动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