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我的孩子啊李华莲弯下腰揽着温之卿的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她半生活得无忧,嫁人前受父母和两个兄长宠爱,嫁人后有丈夫宠爱,就是丈夫去世了,还有一个懂事的儿子早早挑起了大梁,这是头一次直面强权不公的欺凌。
祁少师看着宽慰李华莲的温之卿叹了一口气。
温家这一家子人都不会生气,还没伤害到别人,反倒先把自己气成了内伤。
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温家烦恼着褚烽的死缠烂打,那边他们的外祖家又出事了。
温之卿的二表哥,就是昨天他刚揍过的李君柯,夜里私自开了温之卿大表哥新买的车出去,车技不精撞伤了人,现在人家要求巨额赔偿,否则就要把李君柯送进局子去。
李君柯的母亲,也就是温之卿的二舅妈找上门来了,张口就要李华莲负责赔款。
不是你家安安前一天打伤了他表哥,他能糊涂到开不好车吗!这笔钱就该你们赔!
妈!你也太过分了!阿柯做错了事,怎么能怪到人家安安头上!李君梅后脚跟进温家,慢了他的母亲和弟弟一步。
别说安安,我要是当时在场,我也得揍他,满口乱喷粪,还编排到他自己的姑姑表妹身上了,阿柯你过来!跟安安他们道歉,还有你开车撞伤了人,就该及时报警叫交警过来处理,跟他们私了能不被人讹上吗!
被撞的人其实受伤不严重,提出的赔偿绝对是狮子大开口了,二舅妈护犊子心切,满口答应下了,可又吝啬惯了不想自己出这笔钱,这才把主意打到了温家。
李君柯在外边浑是浑,却不敢反抗自己的姐姐,乖乖让李君梅揪耳朵,向温之卿他们道了歉,可说到撞人的事他却抵死不认。
不是我撞的!我是好心下来查看,才让那个老家伙赖上了,妈的,老不死!
不准说脏话!李君梅凶他。
无论是不是你撞的,现在咱都得认下了啊,儿子,那家人在警局里有关系,咱小胳膊小腿拧不过他们呀!小姑,你们得帮我们呀!二舅妈赖在地上,直拍大腿耍泼。
你们都不信我!李君柯委委屈屈跑出去了。
出了温家门正撞上两个穿制服的人,吓得他以为是来抓他的,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失脚摔进了旁边排水的泥沟。
温之卿的身后祁少师这时却走出来迎了上去,对那两个领导模样的人嘱咐了几句。
客厅几人诧异时,只有温之卿面色不变,刚才李家母子三人争论不休时,他就觉得不对,和祁少师提了两句,是不是又是褚烽在搞鬼,要不然哪里会这么巧合。
祁少师当即出去打了个电话,让当地最有效率的部门派人过来调查。
有些事他能用特权处理,就不必让温之卿烦心,温之卿已经够累了。
有了关系好办事,不出两天调查结果就出来了,出乎意料,吊儿郎当的不良青年李君柯竟然真的是清白无辜的。
二舅妈一家不知道内里黑幕,只怨现在人心不古,倒了霉运被人讹钱。
又因为二舅妈那天回去后被温之卿的二舅舅削了一顿,闹得差点离婚,这天提着东西过来温家给小姑子赔罪。
亲眼见识过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局里领导对祁少师毕恭毕敬,二舅妈和李君柯趁机想攀附祁少师。
那市侩的眼神和拙劣的讨好,温之卿实在看不下去了,径直拉着祁少师的手就上了楼。
二舅妈你们坐,我的朋友要回家了,没时间陪你们聊。
上了楼,祁少师用眼神询问,他什么时候说过要回家了?
少师,你先回家吧,你出来这么久了,你家人该担心了。温之卿挠挠头,羞愧难当。
不说祁少师是远道而来的客人,没有主动开口赶人家走的道理,而且祁少师还刚帮过他,这样做像过河拆桥一样,不厚道。
祁少师顿时默了,良久才说:我去哪都不会有人管。
我是说,你放心,没有人会担心我。他是死是活都不会有人在乎,对祁家而言,他死了省事,活着就当多养个废物。
所以,他可以一直在这里住下吗?
这个念头刚成形,祁少师就自嘲地笑了。
一个拥抱忽然而至,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啊,少师。
温之卿紧紧抱住祁少师,因为身高差距,后者的头就枕在他肩上,他极为顺手地揽住了后者的头。
就算是这样,少师,以后你出远门都要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因为,以后我会担心你。
祁少师闭了闭眼,努力控制自己的手回抱,温之卿,跟我回去。
我带你去褚家。
比起上次被褚烽带人半路拦截揍了一顿,这次有祁少师的引领,温之卿很顺利地见到了褚父。
然而结果依旧不如意。
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反过来也差不多能成立。
即使褚烽非常厌恶他的父亲,某种意义上,他的确完美地继承了他父亲的秉性不择手段也要达成目标。
褚父虽然也厌恶儿子,厌恶褚烽不知天高地厚总给他惹麻烦,不满褚烽总是反抗他,违背他的意志,可一旦对外,两父子却同仇敌忾。
而且在娶温小雅这件事上,他很赞赏褚烽的不达目的不罢休。
家世方面他觉得虽然不够好,但褚烽这种精神是可取的,他这个做父亲的也不能老打击儿子,适当也要提供点支持嘛。
这也是褚父给褚烽从小灌输的野狼教育思想,竞争激烈的社会,只有主动去争去抢,才能不别人击败。
有这样的父亲,温之卿过来谈判的结果可想而知。
从褚家出来后,温之卿气得半天没说一个字,他怕自己一张嘴又崩出一句粗鄙之语放他娘的狗屁!褚家都是什么无耻的败类!
第二天祁少师出去了一趟,再隔天,褚父就把温之卿叫过去改了口。
我已经把阿烽扔去公司磨练了,这两年内,我可以帮你压着他,不准他再打你妹妹的主意。可他要是能扳倒我,取代我的地位,后面的事那可就难说了。这也是给你的机会,温之卿,让我看看,你能走得多远。
两年后的事一切都难说,至少现在温之卿可以松一口气,好好睡一觉了。
看着温之卿睡下,祁少师起身离开关好房间们,嘱咐过别墅的佣人别来吵醒他,一个人坐车去了江城市一医院。
前一天他单独见过褚父,现在他还要再见一个人,这样温之卿才能真的暂时过两年安生日子。
上车。
温心柔震惊地看着拦在她面前的车,车窗降下,竟然是安安带回家的那个朋友,祁少师。
不要做无用之举。
你知道我要去做什么!?
这不是一个划算的交易。
可我们没有办法,至少夏家和褚家有一拼之力。温心柔苦笑。
也许是朝夕相处的一家人会互相影响,即使没有血缘关系,她的笑容也和温之卿的有几分相似。
祁少师的语气不禁软了几分,那是外界人的说法,你应该知道夏家不只你这一条活路。
我知道,他们有后备方案,但他们想要万无一失,为了他们的宝贝女儿夏竹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