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门相叙便是◎
鸿台殿金台高筑,瑰丽恢弘。
摄政王一倒,小皇帝身边暂没了依傍,手忙脚乱地去扶这位伏地叩礼的老臣。
镇国公谢安道曾被昭帝引为义兄,算起来可谓是他祖父辈的老臣。
镇国公府虽因昭帝当年疑心深重而遭赶尽杀绝,后继无人,一身丰绩与战功却终归不可泯灭。
朝中旧部虽不再拥立追随,却也决不会冷眼旁观谢氏最后的嫡出血脉无辜受戮。
谢青绾匆匆赶至鸿台殿时,正瞧见祖父母端坐金殿之中,与燕太后心平气和地品着热茶。
燕太后瞧见她来,忙起身道:“阿绾来了。”
她亲切地挽住谢青绾微冷的手,一触之下先蹙了眉:“手怎么这样凉?”
谢青绾福身回道:“路上走得急了些。”
她衣上沾着晨雾与寒凉水汽,黛眉与眼睫都湿漉起来,浅唇莹软,苍白可怜。
颈间掩不住的掐痕看得燕太后一阵心惊。
她自然想替摄政王保下这门亲事。
于公,这位杀神成婚后确乎收敛许多,朝局虽说不上太平,也到底不再是永镇年间那血影诡谲的光景。
于私,她少年养在宫中,与平帝青梅竹马,也曾见证这位杀神困居幽庭而运筹位置,一力襄助平帝稳登极位,她也该遵循平帝嘱托,相予扶持。
只是这回。
燕太后侧眸瞧见不动如山、定定品茶的镇国公夫妇,暗叹一口气。
只怕她未必能帮。
谢青绾正起着高热,手指冰凉,额头却滚烫。
她同燕太后见了礼,才缓慢回过身去,行大礼道:“孙女不孝,惊动祖父祖母了。”
谢老夫人终于端不住茶,将人扶起来拥在怀里:“阿绾,祖母瞧瞧……”
少女脖颈纤细脆弱,青紫的指印像是下了死力掐在她命门上一样,形容狰狞可怖。
谢老夫人只瞧一眼便落下热泪来,伸手却不敢触碰,只说:“好孩子,跟祖母回家……”
燕太后忙道:“昨日寿宴酒水之异,皇帝已着人严查,决不会轻易放过戕害阿绾之人。”
这话说得机巧。
谢青绾到来之前,她便已引着小皇帝将此时所查明的本末来由,连同其中利害干系原原本本地告知于镇国公夫妇。
眼下刻意提起,又将罪魁祸首引向下药之人,显然有意回护于摄政王。
谢老夫人侧首谢过恩旨,仍旧捧着谢青绾道:“阿绾,同祖母回家。”
谢青绾拿帕子替她拭去眼泪,开口只轻轻唤了一句祖母。
燕太后柔声相劝:“暴雨未歇,阿绾身子弱受不得寒,更何况长途颠簸呢。”